苏瑶心中一震,未料周显宗如此通透。她也不再迂回,敛衽一礼:“周世伯明鉴,先父被诬通敌叛国,实与盐铁走私一案相关。我查到十年前裕丰号运盐路线异常,且与那废弃粮仓渊源颇深,特来求问实情。世伯放心,若需您出面作证,我与慕容将军定会保您全家平安。”
周显宗沉默良久,枯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师椅扶手上的包浆——那是数十年时光沉淀的痕迹。半晌,他才起身挪步至书架前,取下一本封面泛黄的厚册,重重放在桌上:“你们自看。这是十年前的运盐账册,前半册记的皆是幌子,真正的路线与明细,我藏在最后几页了。”
苏瑶轻翻账册,前几页果然是运河主航道的收支记录,翻至末尾,几张朱砂绘制的舆图赫然在目——一条细线从芦苇荡支流蜿蜒至废弃粮仓,旁侧标注着“三更靠岸”“暗号:青竹”等字样。秦风凑上前来,瞳孔骤缩:“此路线恰好绕开三处官府稽查站!且那废弃粮仓的密道直通京郊密林,要将盐铁转运出去,简直易如反掌!”
“此事皆是张承业所逼啊!”周显宗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岁月的沧桑与无奈,“十年前张承业还是户部主事,带着一众衙役找上门来,说要借我的盐路运些‘特殊货物’。我若不依,他便以‘私贩官盐’之罪要挟,要抄我裕丰号,还要将我的儿孙流放三千里。我一介商贾,怎能与官府抗衡,只得屈从。”
“那‘货’就是盐铁?”苏瑶追问,“是运给逆党吗?”
“确是盐铁,只是运往何处、交与何人,我一概不知。”周显宗摇头道,“每次运货都有张承业的心腹跟随,个个面罩遮脸,沉默寡言,只在三更时分将‘货’卸入粮仓,随后便有黑衣人从密道将‘货’取走。我不敢多问,只敢偷偷在账册边角记下运货次数与大致斤两——你看这串数字,每次运量都比寻常食盐多三成,那多出的便是铁锭。”
春桃听得此言,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如此说来,先父定是撞破了他们的勾当,才被灭口的!”
“十有八九便是如此!”周显宗面色凝重如铁,“当年春伯随文清兄去义仓核查粮数,恰好撞见他们卸运铁锭。我后来听闻,春伯回去便将此事告知了文清兄,不出半月,文清兄便被诬通敌,春伯也惨死于非命。我虽无实证,却一直疑心,是他们怕事情败露,才痛下杀手。”
苏瑶指尖瞬间冰凉,父亲的冤案终于在此刻有了清晰的脉络。她正欲再问细节,门外突然传来小伙计的惊呼:“少掌柜!您不能进去!老掌柜在会客呢!”话音未落,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一个锦袍加身的年轻人带着数名家丁闯了进来,指着苏瑶三人怒目而视:“爹!您跟这些外人胡言乱语什么?他们分明是沈大人派来的探子!”
周显宗脸色一变:“明儿,不得无礼!这是文清兄的女儿,不是什么探子!”
这锦袍青年正是周显宗之子周明,他冷笑一声,一个箭步冲到桌前,一把夺过账册抱在怀中:“爹!您真是老糊涂了!沈大人早就打过招呼,让咱们离苏家的人远些!如今张大人已是户部尚书,权倾朝野,咱们惹得起吗?”他转头看向秦风,眼神凶狠如狼,“我劝你们识相点赶紧走,不然我就报官,说你们私闯民宅、意图窃取商号机密!”
秦风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正要发作,却被苏瑶以眼神制止。苏瑶直视周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周少掌柜当真以为,抢了这账册便能保裕丰号周全?张承业与沈昭远走私盐铁的罪证,我手中绝非仅此一份。此刻将账册归还,我便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若执意助纣为虐,他日他们倒台,裕丰号必受牵连,到时便是抄家流放之罪!”
周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被说动了。周显宗趁机厉声道:“明儿!还不快把账册还给苏姑娘!张承业与沈昭远绝非善类,当年逼我改道,如今又勾结逆党,迟早会身败名裂!文清兄是被他们害死的,咱们不能再助纣为虐,落个千古骂名!”
周明犹豫半晌,最终狠狠将账册摔在桌上,咬牙切齿道:“爹!您可别后悔!他日沈大人怪罪下来,我可不管!”说罢,带着家丁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周显宗望着儿子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满脑子都是趋炎附势。去年他娶了沈昭远的远房表妹,便一心想攀附沈府,哪里知道沈昭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他重新坐回太师椅,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青布小包,郑重地递向苏瑶,“这里面是我当年偷偷记下的接头暗号、来人特征,还有几次偷偷拓下的运货马蹄印——或许对你们查案有用。”
苏瑶接过布包,轻轻展开,几张泛黄的麻纸映入眼帘——上面除了“青竹”“寒梅”等暗号字样,还有几幅栩栩如生的马蹄印拓片。周显宗解释道:“这些暗号是张承业的人与粮仓看守接头所用,不同暗号对应不同货物;至于这马蹄印,乃是西域品种,比中原马蹄小巧,且有三枚蹄铁带着明显缺口,我特意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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