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露还凝在瑶安堂药圃的紫苏叶尖,就被前堂那串迎客铜铃惊碎。往日里这铃声总带着三分悠然,今日却急促得像打在人心尖上的鼓点,搅散了平叛归来后仅三日的安宁。苏瑶正蹲在畦边,用柄银质小铲细细梳理着母亲遗留的那丛金线莲——这是母亲当年亲手栽下的,如今叶片上细密的绒毛沾着晨雾,在熹微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指尖刚触到一片蜷曲的新叶,回廊处就传来春桃带着哭腔的喜色:“姑娘!周老丈、王老丈他们……带着街坊们抬着匾额来了!”
她直起身时,晨雾恰好漫过雕花月亮门,将前堂涌来的人影晕成朦胧的轮廓。领头的周满仓捧着块鎏金匾额,红绸裹着的匾身还凝着草叶上的露水,王顺跟在一旁,手里拎着个描金食盒,绿豆糕的甜香混着晨雾飘过来——那是苏瑶七岁时最爱的点心,当年苏家遭难,就是这两位盐铁司的老账房,顶着“通敌”的罪名,连夜将她从后门的狗洞塞出去,用板车拉着逃出了京城。“瑶丫头,”周满仓的声音比三年前更显沙哑,却透着股攥紧了的激动,他颤巍巍地托着匾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咱街坊凑了三个月的嚼用,请最好的木匠刻的,你瞧瞧……合不合心意?”
红绸被掀开的刹那,“仁心济世”四个鎏金大字在晨光里炸开来,晃得人眼眶发酸。苏瑶望着匾额上那笔熟悉的柳体——是当年教她写字的张夫子的笔迹,忽然就想起母亲坐在盐铁司账房里誊写账册的模样:挽着青布袖口,笔尖在宣纸上划过,沙沙声里混着窗外的蝉鸣。这声响与此刻街坊们的赞叹重叠,让她鼻尖一酸,眼泪险些掉在金线莲的叶片上。“你母亲若在,定会为你骄傲。”慕容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色常服的袖口沾着几瓣紫藤花瓣,是从药圃外的廊架上蹭到的。他伸手轻轻扶了扶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来,像春阳融了残雪。
喧闹声里,林砚从后堂跌跌撞撞地跑出来,青布衫前襟沾着褐色药汁,右耳后那粒朱砂痣在晨光里红得扎眼。他冲到苏瑶身边,拽着她的衣袖就往一旁拉,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少年人藏不住的慌张:“师父!前堂来了个就诊的药商,咳得快断气了,可我摸他脉象……根本不是风寒,倒像是……像是练家子的底子!”苏瑶心头一沉——平叛虽胜,但藩王余党仍在逃,京中暗桩未清,这时候来个“古怪”的药商,绝非巧合。她对周满仓歉然一笑,刚要开口,慕容珏已默契地跟上,指尖悄悄握住了腰间佩刀的鲨鱼皮鞘,指节在鞘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戒备”的暗号。
前堂的八仙桌旁,中年汉子缩成一团,青布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布满红丝的眼睛,像困在网里的野兽。他身前的药箱磕掉了角,露出里面刻着的模糊“苏”字——那是苏家当年给合作药商的印记,如今早已作废。见苏瑶进来,汉子挣扎着要起身,刚直起半腰就被一阵剧咳攫住,身子蜷得像只对虾,帕子捂在嘴上,指缝间渗出的血渍暗红发黑,绝不是寻常咳血的颜色。“苏医官,”他喘着气,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咳一下,“在下……江南药商柳……柳三,听闻您能治……肺痨,特来求诊,只求……留条命见妻儿一面。”
苏瑶在他对面坐下,三指搭在他腕间时,指尖刚触到皮肤就觉出异样。脉象看似虚浮如絮,是肺痨晚期的衰竭之相,可尺脉深处却藏着一丝沉劲——那是常年握刀的人才有的脉象,与当年寿康宫刘姑姑临死前的脉象如出一辙。她不动声色地捻转指节,指尖在寸关尺间细细探查,目光却落在他搭在药箱上的手:指节粗大,虎口处有层厚厚的老茧,指缝里还嵌着点未洗干净的铁锈——绝不是常年抓药的药商该有的手。这双手,是握过刀、开过弓的。
“柳掌柜这是积劳成疾,肺痈已深。”苏瑶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不过你底子扎实,若能安心在瑶安堂调理半月,尚可转机。”她转头对林砚道:“取我炮制的川贝来,要去年冬藏在雪地里的那批,再温一盏阿胶水,加半勺蜂蜜。”林砚应声而去,路过汉子身边时,脚腕“不慎”一扭,身子往药箱上一靠,箱盖“啪嗒”一声弹开条缝——里面哪有什么药材,半柄闪着寒光的短刀露了出来,刀鞘上还刻着藩王府的徽记。汉子的肩膀瞬间绷紧,手像铁钳似的攥住箱沿,指节泛白,却在对上苏瑶清冷的目光时,缓缓松了劲,只是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
川贝粉刚撒进温水,汉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往前一倾,一枚银针从他袖中滑落,“叮”地撞在青砖地上,弹起老高。苏瑶弯腰去捡的刹那,汉子猛地出手,掌心带着股劲风袭向她面门——这招式狠辣,直取太阳穴,绝不是试探。慕容珏早有防备,身形像道玄色闪电,瞬间挡在苏瑶身前,手腕翻转间已扣住汉子的脉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汉子痛得闷哼出声,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的沟壑往下淌。“说!谁派你来的?”慕容珏的声音裹着寒意,佩刀已出鞘半寸,刀光映在汉子脸上,将他眼底的慌乱照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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