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雨斜斜织着,敲得瑶安堂的青瓦“沙沙”作响,与药圃旁石臼捣药的“笃笃”声缠在一起,漫出满院清苦的药香。苏瑶正对着朱漆药柜清点新到的药材,指尖划过刻着药名的抽屉木牌,当归的辛香混着川芎的醇厚萦绕鼻尖。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砚抱着个油纸裹得严实的册子闯进来,青布衫下摆还滴着雨水,贴在少年单薄的腿上,右耳后那粒朱砂痣被晨光浸得愈发鲜明:“师父!天牢的刘守卫亲自送来的,说是沈叔叔绝食三日求来的机会,再三叮嘱必须您亲手拆看!”
三层油纸层层剥开,露出本泛黄的线装账册,封皮上“盐铁司漕运秘录”六个楷体字墨迹陈旧,边角泛着焦黑,像是遭过火灾灼烧。苏瑶指尖抚过那道焦痕,忽然想起柳婶临终前攥在手里的半本账册——两处断口的焦纹严丝合缝,分明是同一本册子被生生撕裂。她指尖微颤地翻到中间页,泛黄纸页上几行字被朱砂圈得醒目:“永安二十三年三月初七,盐铁司提调白银五十万两,由漕运主事沈仲监运,入李嵩私宅库房。”“是完整的盐铁司贪墨账册。”苏瑶声音发紧,将账册转向林砚,“你看这日期,正是苏家被抄家的前一夜,经手人是沈念的父亲。”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慕容珏带着一身雨巷的湿冷走进来,玄色常服的衣摆还滴着水,解下的佩刀搁在案上,鲨鱼皮鞘上的水渍顺着木纹蜿蜒成溪。“秦风刚从大理寺折返,说沈念已绝食两夜,今早昏过去三次,醒来只反复说要见你。”他接过账册指尖划过“沈仲”二字,眉峰蹙起,“沈念的父亲沈仲原是盐铁司漕运主事,苏家案发后第三日便被发现在漕运码头投河,当时所有人都当他是畏罪自尽,如今看来,怕是被人灭了口。”
天牢的寒气比雨雾更刺骨,石壁上渗着的水珠滴在青砖上,敲出单调的回响。沈念裹着灰扑扑的囚服缩在墙角,头发黏着汗污贴在额前,颧骨因绝食而高高凸起,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望见苏瑶手中的账册,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挤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这册子……记着盐铁司三十七条人命的冤屈。我爹不是投河,是被李嵩灌了鸩酒,尸体扔到漕运码头时,指甲缝里还嵌着李嵩袖口的云锦碎片。”
苏瑶将青瓷碗递过去,温水里溶了些蜂蜜,是特意为他备的。看着他双手颤抖地捧着碗,指节上那道为护林砚留下的疤痕在昏暗中格外清晰,她轻声问道:“柳婶那本只有后半册,你这前半本是如何藏到现在的?”沈念喝了两口温水,喉咙的灼痛感稍缓,声音也清晰了些:“我爹察觉李嵩要动手时,连夜抄了两本账册。后半本托给柳婶——她丈夫原是我爹的亲兵,最是可靠;前半本藏在沈家祠堂的匾额夹层里,去年迁坟时拆匾额,才发现这用蜡封着的册子。”他突然扑过来抓住苏瑶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眼底满是血痕:“苏姑娘,我知道我当年助纣为虐,可求你看在宸妃娘娘救过我娘的份上,把账册呈给陛下!盐铁司那些冤魂,不能再烂在黄土里!”
慕容珏上前轻轻掰开他的手,指腹避开他因绝食而干瘪的指节,语气里没有斥责,只有洞悉一切的了然:“你早知道账册存在,为何要等到李嵩伏法、太后被禁才拿出来?”沈念颓然坐回草堆,肩膀垮得像断了骨头,声音里裹着二十年的悔恨:“我怕!我爹刚死,李嵩就把我娘关在别院,说我敢透半个字,就让她死得比我爹还惨。这些年我看着苏家满门流放,看着柳婶被活活打死,每晚都梦见那些冤魂来索命。直到林砚认祖归宗,我才知道宸妃娘娘的骨血还在,我要是再缩着,就真的猪狗不如了!”
走出天牢时,雨恰好停了,阳光穿破云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秦风带着两个白发老者候在巷口,两人都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袖口磨出了毛边,见到苏瑶手中的账册,“噗通”一声双双跪下,老泪顺着皱纹沟壑往下淌:“苏姑娘!我们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啊!”年长些的老者抹着泪哽咽,“老朽周满仓,他是王顺,当年都是盐铁司的账房。沈主事被李嵩逼着签字那天,我们就在隔壁,亲眼见他把账册藏进袖袋,还说‘总有昭雪的那天’!”
苏瑶连忙俯身扶起两人,指尖触到他们掌心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拨算盘磨出的硬壳,边缘还带着未褪的青色。“两位老丈快起,这账册我定会亲手呈给陛下,绝不辜负沈主事的心血。”她将账册放进描金锦盒,指尖扣着盒盖轻声问,“除了李嵩和太后,当年参与转运银两的,还有旁人吗?”周满仓往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还有漕运总督张承业!那五十万两白银,就是用他的官船运去李嵩私宅的,船工都受了他的封口令。我们偷偷抄了份他的运货单据,藏在老宅的墙缝里,这些年没敢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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