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东宫府,朱红大门两侧的 “谢罪” 白纱灯在晨风中晃荡,灯穗垂落的露水顺着棉线滴在青石板上,晕出细碎的湿痕。东宫主事李谦身着浆洗得发白的素色锦袍,袖口却暗绣半朵东宫莲花纹 —— 那是三年前他作为东宫近侍的标识,如今像团不敢见光的火,藏在袖中灼烧着野心。
“李主事,陛下口谕,今日谢罪宴需苏提调、慕容镖头与秦大人随行验席,” 太监总管捧着鎏金托盘,三枚 “监宴” 玉牌在盘中泛着冷光,语气里的警惕藏不住,“上次东宫毒酒案的教训犹在,今日若出差池,你担得起吗?”
李谦躬身接牌时,指尖刻意在托盘边缘磨蹭,将一点淡绿色粉末蹭在玉牌内侧 —— 那是 “腐心草” 干末,遇汗即溶。他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公公放心,太医院已验过酒食。只是苏提调昨日破了北狄毒露案,有她在,百官更安心。”
太监总管转身离去,李谦抬手将袖中剩余粉末洒进门前盆栽,看着叶片瞬间蜷曲,嘴角的笑冷了下来。昨夜藩王府管家刘安塞给他的纸条还在掌心皱成一团,上面 “酉时三刻,醉仙酿,双毒合璧” 八个字,是今日的催命符。
瑶安堂内,苏瑶正将 “牵机毒解药” 分装进瓷瓶,小豆子捧着烫金请柬闯进来,请柬边缘沾着的淡绿痕迹,与昨日北狄毒露颜色如出一辙。“苏姑娘,东宫请您和秦大人、慕容镖头巳时赴宴!”
苏瑶指尖刚触到请柬,一丝微麻顺着脉络蔓延 —— 是稀释的腐心草!她取来银簪在墨迹处轻刮,银簪瞬间泛紫。“去京兆尹府让秦风带捕快埋伏东宫外围,再去镖局告之慕容,让他带改良创伤粉和冰蚕蛊,今日宴无好宴。”
她将双份解药塞进药箱,翻出母亲留下的《毒经》,夹着薄荷干叶的那页红笔批注格外醒目:“腐心草遇牵机毒,需雪莲蛊液解,单用一毒解药反促毒发。” 这是母亲当年解盐铁司连环毒的心得,如今竟要用来破东宫的局。
巳时初,慕容珏的黑马停在瑶安堂门口,左臂新换的绷带边缘仍渗着淡红 —— 那是昨日御酒房护苏瑶挡刀的伤。“请柬毒已验过,是稀释腐心草,李谦在试探我们。” 他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锦盒,里面半干的天山雪莲还带着晨露,“这是上次劫药材剩下的,冰蚕蛊也带来了,遇事能及时配药。”
苏瑶接过锦盒,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刀磨出的痕迹,递东西时却总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李谦敢用腐心草当引子,必藏后招。” 她将《毒经》塞给他,声音微颤,“若我被牵制,你按这方法配药,别像陈老御医那般……”
话未说完,眼眶已红。陈老御医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仍在眼前,今日若再有人因毒丧命,她无颜面对那些信任她的人。慕容珏抬手轻拍她的肩,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
巳时三刻,东宫宴会厅内人声鼎沸,青瓷酒壶里的醉仙酿泛着琥珀光,酒香浓得有些呛人。李谦在主位旁斟酒,目光频频瞟向门口 —— 屏风后二十名侍卫的手已按在刀柄上,只等苏瑶三人入瓮。
“李主事,这醉仙酿倒罕见,” 户部尚书王大人端着酒杯未饮,指尖摩挲着杯沿,“我记得此酒只在藩王府见过,东宫怎会有?”
李谦心中一慌,面上仍强装镇定:“是托酒商从西域购得,口感相似罢了。您看,太医院刘御医刚验过,绝无问题。” 他指向角落的刘御医,对方慌忙点头,袖中指尖却抖得厉害 —— 家人被李谦扣在府中,他不得不作假。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慕容珏走在最前,佩刀穗子随步伐轻晃,目光扫过屏风后阴影;秦风持扇居中,扇面看似随意开合,却始终对着侍卫藏身方向;苏瑶抱药箱殿后,银簪斜插发间,指尖已触到箱中银针。
“苏提调、慕容镖头、秦大人,可算来了!” 李谦迎上前,手中端着三杯酒,“这是特意备的醉仙酿,为之前的误会赔罪。”
苏瑶未接酒,目光落在酒壶口:“李主事,为何这壶嘴比其他的亮?” 她取下发间银簪,在壶嘴内侧轻刮,银簪瞬间染成深紫 —— 是高浓度腐心草!
“苏姑娘看错了,壶嘴是新擦的……” 李谦的辩解被秦风打断,折扇 “唰” 地展开,里面夹着的供词晃在众人眼前:“东宫后巷已抓到送酒人,他招了,这酒是藩王府刘安所送,每壶都掺了腐心草!”
大臣们哗然,酒杯摔在地上碎成一片。李谦见阴谋败露,猛地拔出短刀朝王大人刺去:“鱼死网破!”
“住手!” 慕容珏纵身跃起,佩刀挡住短刀,火花溅在青砖上。屏风后侍卫蜂拥而出,弯刀朝着大臣们砍来。苏瑶将药箱放在地上,取出银针注入内力,淡金光晕裹着针身,精准刺向侍卫 “气门穴”—— 这是昨日领悟的医武招式,比寻常银针更具杀伤力,侍卫们中针后瞬间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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