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死亡星云”并非虚名。
甫一闯入其边缘,星火同盟的舰队便如同跌入了狂暴的法则乱流漩涡。外界尚可观测的五彩斑斓光芒,进入后化为撕裂视野的能量风暴——猩红的离子流如亿万道高压电鞭抽打着护盾,幽蓝的空间裂隙随机绽开又湮灭,将附近的物质无情吞噬;墨绿色的腐蚀性星尘附着在舰体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缓慢侵蚀着能量与物质结构。更致命的是,这片星云内部似乎存在着某种紊乱的时空法则,常规的探测波束被严重扭曲、散射,有效探测距离锐减至不足正常空间的十分之一,星图定位也频频出现漂移误差。
“保持紧凑队形!不要分散!”林风的声音通过混沌虚界加持的精神链接,在核心战舰指挥层脑海中响起,盖过了外部能量冲击的轰鸣。“敖钦长老,前方三号离子风暴正在转向,引导舰队从左侧涡流间隙穿过!素影长老,释放‘元素信标’,稳定右翼空间结构!”
混沌星槎航行在舰队中段,林风全力展开虚界,以其包容与演化的特性,尽可能中和、抚平舰队周围最狂暴的法则乱流,如同一盏在惊涛骇浪中竭力维持稳定的孤灯。苏沐晴则端坐槎内,太阴月华如水银泻地,温柔而坚定地笼罩着核心舰船,尤其是那些受损较重的单位,以“至阴生阳”后新生的那丝化育之力,修补着护盾裂隙,安抚着因逻辑干扰而躁动的舰载灵智。
身后,“暗潮”的猎犬舰队在星云边缘明显迟疑了片刻。它们精密的阵型在紊乱的环境中难以维持,空间凝滞力场和逻辑干扰炸弹的效果也大打折扣。但仅仅数息之后,它们便调整了战术——不再追求完整阵型,而是化整为零,以三到五艘为一小队,如同真正的猎犬般散开,从多个方向楔入星云,凭借更优越的引擎性能和更强的环境抗性,开始进行追踪与骚扰性攻击。
“它们适应得很快!”岩心长老的精神波动带着凝重,“这片星云虽然干扰大,但对它们追击的限制,似乎不如预期。”
“它们在逼我们深入!”敖钦看着战术星图上从多个方向包抄而来的红色光点,“星云内部环境只会更恶劣,我们的损耗会持续增加,而它们……像是在驱赶猎物进入更深的陷阱。”
此言一出,指挥频道内一阵沉默。敖钦无意中再次触及了那个令人不安的猜测——对方是否对此地早有准备?
“无论如何,不能停在这里被动挨打。”林风眼神锐利,快速分析着千机族欧米伽根据有限数据更新的星云概略图,“探测显示,前方十一星里处,存在一片高密度固态星尘聚集区,内部结构复杂,疑似有大量天然掩体。我们向那里机动,借助地形摆脱或伏击追击者!各舰,做好短距跃迁准备,穿越前方那片不稳定的空间褶皱区!”
命令下达,舰队再次强行转向,顶着离子风暴,朝着那片被标记为“铁锈坟场”的区域冲去。数次短促而惊险的跃迁后,舰队终于一头扎入了由亿万金属与岩石碎屑、在奇异引力作用下凝聚而成的巨大“星尘迷宫”之中。
错综复杂的通道、突然出现的死路、随时可能坍塌的尘柱、以及弥漫其中进一步削弱感知的金属尘埃……这里的环境恶劣到了极点,但也暂时遮蔽了舰队的踪迹,迟滞了“猎犬”小队的追击速度。
舰队找到一处相对开阔、由数根巨大星尘柱环绕形成的临时藏身点,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之机。各舰立刻开始紧急维修,抢救伤员,补充护盾能量。
混沌星槎,指挥室。
林风、苏沐晴、敖钦、素影(投影)、岩心(精神烙印)、蕾娜以及千机族的欧米伽核心再度聚首。气氛比在“万华林海”时更加沉重,每个人都带着激战后的疲惫,而更深层的是难以驱散的疑云。
“我们暂时甩掉了尾巴,但不会太久。”林风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众人,“当务之急,是确定下一步去向。这片‘铁锈坟场’并非久留之地,资源匮乏,且环境仍在持续恶化。”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但在那之前,有一个问题必须面对——我们的归途航线,是如何泄露的?”
问题直指核心,指挥室内空气几乎凝固。
素影长老的投影光芒波动了一下:“航线由我们几人共同商定,在离开‘万华林海’后才通过加密频道同步给各舰长。理论上,知情范围极小。”
“加密频道使用的是洛迦族与千机族联合开发的最新协议,被强行破解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零点零零三。”欧米伽核心平直地陈述。
“那么,”岩心长老的精神波动带着寒意,“泄密只可能发生在两个环节:要么,是我们核心成员中……有人主动或被动泄露了信息;要么,就是我们的通讯,从一开始就在某种我们无法理解、无法察觉的更高层次监控之下。”
“主宰”的威能深不可测,后一种可能性令人不寒而栗。但前一种可能性,同样足以撕裂刚刚建立起来的同盟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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