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阙坐下时，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赵无名听到“海外来客”时，眼神会闪过阴霾——那是百年前的耻辱，是大雍神朝心底的一根刺。
“此次海外来客参与大皇子谋朝篡位，看起来就不简单，似乎另有所图？那咱们要不要提醒陛下？”易阙有些担忧，“万一这次海外来客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不必。”李擎天摇头，眼神锐利，“当今陛下可不是省油的灯。太祖之后，神朝威势能达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靠他铁腕手段。若海外来客敢再放肆，陛下定会让他们付出永生难忘的代价。”
刘三点点头：“总捕头说得对。咱们现在瞎操心也没用，不如听陛下的安排，等着三月初三祭天祈福那天收网。”
李擎天看向两人，语气严肃起来：“收网是陛下的事，但在此之前，咱们得把长安的‘小杂鱼’清理干净。那些潜藏在暗处的眼线、细作，看着不起眼，万一坏了陛下的大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易阙眼睛一亮：“清理杂鱼？这活儿我擅长啊！保证给他们连根拔起！”
“别高兴太早。”李擎天敲了敲桌子，“记住，要悄无声息，别打草惊蛇。咱们的目标是那些炼气期以下的小角色，至于炼神期的大鱼，暂时别动，等陛下的意思。”
“明白！”刘三起身，“我这就去调人手，分两队行动，我带一队查城西，易阙跟您一队查城东？”
“不用。”李擎天站起身，“我亲自带一队，你带一队，易阙……”他看向易阙，“你带着小三子，去扫扫那些街头巷尾的零散角色，练练手。”
“得嘞！”易阙乐了，这分明是让他去“装逼”嘛。收拾些小鱼小虾，既能立威，又没风险，简直完美。
“还是义父懂我！”易阙暗爽，赶紧去找到了无所事事的六扇门第一闲散捕头小三子。
半个时辰后，六扇门的捕快们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散入长安的大街小巷。没有敲锣打鼓，没有大阵仗，只有一张张不起眼的面孔，在人群中穿梭。
李擎天带着一队精锐，直奔城东的茶馆酒肆。这些地方看似寻常，却是各路势力安插眼线的首选。他没亲自出手，只是站在街角，目光扫过之处，捕快们便心领神会，三五成群地进去，不多时就带出几个面色慌张的“伙计”“茶客”。
“总捕头，这小子腰间藏着密宗的联络符。”一个捕快将搜出的信物递给李擎天。那是枚刻着莲花图案的木牌，边缘还沾着些不易察觉的香灰。
李擎天看了一眼，随手丢给身后的人：“押回牢里，仔细审。”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另一边，刘三的队伍在城西也有收获。勾栏院里弹琵琶的乐师，绸缎庄里算账的掌柜，甚至是挑着担子卖糖葫芦的小贩，都被一一识破。这些人修为最高不过炼精期大圆满，面对六扇门的好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而易阙带着小三子，正走在朱雀大街上，活像俩闲逛的纨绔子弟。
“阙哥，咱们真要动手啊？”小三子有点紧张，手里的佩刀握得紧紧的，“听说这些眼线都精得跟猴似的，万一跑了……”
“跑？在小爷眼皮子底下，能跑哪儿去？”易阙掏了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道，“看见前面那个卖糖画的没？眼神飘来飘去，左手小指上有老茧，是常年握短刃磨出来的，八成是魔门的人。”
小三子定睛一看，那卖糖画的老汉正笑眯眯地给小孩递糖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他有些犹豫：“不像啊……”
“不像？”易阙挑眉，“你去撞他一下试试。”
小三子依言上前，假装没站稳，猛地撞在老汉身上。老汉“哎哟”一声，手里的糖勺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袖口滑开，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魔门“血神教”的入门标记。
“拿下！”易阙低喝一声，身形已如鬼魅般窜出，不等老汉拔刀，就一脚踹在他膝弯。老汉“噗通”跪倒，刚想呼救，就被小三子用刀柄敲在后脑勺，晕了过去。
“阙哥，您真神了！”小三子看得眼睛发直。
“小意思。”易阙拍了拍手，得意道，“这叫察言观色，懂不？多学着点。”
两人一路走，一路查，从街头小吃摊到巷尾赌坊，凡是形迹可疑的，都被他们“请”进了六扇门。小三子起初还紧张，后来也放开了，一脚踹翻两个炼精期的小喽啰时，脸上都带着兴奋。
“爽！阙哥，还是跟着您干活带劲！”小三子抹了把汗，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那是，跟着小爷，以后有你爽的。”易阙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却在琢磨——这些小角色虽然不起眼，但串联起来，就能看出背后的势力分布。
密宗、魔门、甚至还有些没听过名号的小门派，都在长安布了眼线，看来这场祭天祈福，远比想象中更复杂。
夕阳西下时，六扇门的监牢已经人满为患。捕快们不得不临时借用大理寺的牢房，连牢头都忙得脚不沾地，嘴里骂骂咧咧，脸上却带着兴奋——这波清理行动，无疑给六扇门挣足了面子。
易阙和小三子拖着最后一个“杂役”回到六扇门时，正撞见李擎天和刘三在议事厅核对名单。
“义父，刘叔，战绩不错吧？”易阙献宝似的把名单递上去，“光我这队就抓了二十七人，有魔门的，有密宗的，还有几个像是……”
“像是东宫的人，对吗？”李擎天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大皇子倒是舍得下本钱，连御街的扫地僧都换了他的人。”
刘三冷笑：“可惜啊，碰上咱们总捕头出关，这些棋子算是白送了。”
李擎天把名单放在桌上，手指在“海外来客”那一栏敲了敲——那里还是空的。他抬头看向窗外，夜幕已悄悄降临，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
“还有两天。”李擎天轻声道，“三月初三，大林寺。”
易阙和刘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小杂鱼已清，接下来，该轮到大鱼浮出水面了。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长安城外的某个山头上，一道身影正望着皇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祭天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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