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渐暗的山道间显得格外清晰。李言离开了那片弥漫着死气的山林,但林间空地的干尸、灰袍人临败亡前的只言片语,如同冰冷的蛛网,缠绕在心头。
“幽冥”……葬火谷……源火……
对方手段诡谲,行事狠辣,对“光”的力量异常敏感且畏惧。他们也在寻找特殊火焰,目的不明。自己手中的灯火,所进化出的“光炎”,在他们眼中算什么?
疑问很多,但方向明确。北郡,葬火谷,他必须去。不仅是为了寻找可能助他彻底恢复的“苍白冷火”,更是为了主动切入“幽冥”的行动线。被动等待,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官道愈发荒僻,人烟稀少。大胤漫长的黑夜本就限制了远行,加之近年妖魔传闻愈盛,这条通往北郡的路径更是行人寥落。
天色沉得很快,铅灰色的云层压迫着大地。寒风渐起,卷着枯叶,抽打在斗篷上。李言默默运转体内那簇心火,一股温煦的暖流自行周旋,驱散寒意。这新生的力量虽未完全恢复,却让他对阴邪之气的感知更加敏锐。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淡却广泛存在的压抑,与“幽冥”成员身上的死气同源,却更稀薄,如同某种……弥漫的背景污浊。
前行约半个时辰,在一处丘陵环绕的洼地边缘,他勒住了马。
下方是一个小村庄,几十户房屋杂乱聚集。此时本该是炊烟四起、准备应对长夜的时刻,村里却只有零星几点昏暗灯火,集中在村中心。更引人注意的是,村子上空隐隐盘旋着一股灰败气息,带着腐朽与病态。
这不是正常的暮色,也非纯粹妖气,更像是一种疫病与衰败混合的秽气。
他双眼微眯,集中精神。无需动用过于消耗的力量,仅凭心火带来的敏锐,也能感知到村庄大部分区域死气沉沉,唯有中心区域,那股秽气最为浓郁,其中夹杂着些许微弱、混乱的生命气息,如同将熄的炭火。
有活人,但情况不妙。
李言驱动马匹,缓步下坡。
村口立着歪斜木桩,挂着一块字迹模糊的木牌:“黑瘟村”。名字透着不祥。
靠近了,怪味扑鼻,是草药混合着溃烂物的气味。村口房屋门窗紧闭,甚至钉着木板。
他下马,牵缰步行。泥泞的地面混杂着深色污渍。
拐过弯,一处打谷场上聚集了二三十个村民。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许多人皮肤上有着不正常的灰黑斑块或脓疮。他们围着几个村老和一个穿着破旧道袍、手持桃木剑的干瘦道士。
那道士正在香案前跳脚念咒,燃烧符纸,将灰烬撒入水碗。“……黑瘟大神息怒,信徒虔诚供奉,乞求收回神罚……”
“黑瘟大神?”李言眉头微蹙。这不像正神名号,倒像是邪祟伪称。
村民们眼神麻木,带着绝望,只有少数人还残存着一丝期盼。
一个村老颤巍巍端起一碗符水,走向旁边蜷缩在地、剧烈咳嗽的孩子。孩子脸上已布满灰黑斑块,气息奄奄。
“喝了吧,喝了法水就好了……”村老声音哽咽。
“不能喝。”
平静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看到了场边牵着马的李言。他风尘仆仆,斗篷遮面,身姿却与周围的衰败格格不入。
道士动作一僵,三角眼盯向李言:“哪来的外乡人?敢打扰本法师驱邪?冲撞了黑瘟大神,你担待得起?”
李言没理他,目光落在符水上。他感知到那碗水散发着与村庄秽气同源的能量,更为凝练。这绝非驱邪之物,而是加剧病气的引子!
他走入场地,村民下意识让路。他蹲下看了看孩子脸上的斑块,感知着那侵蚀生机的秽气。
“这不是普通瘟疫,”他抬头对村老说,“是邪气入体。喝下这水,他撑不到天明。”
村老手一抖,水洒出些许。
“胡说!”道士厉喝,提着桃木剑上前,“此乃黑瘟大神神罚,唯有诚心祷告,饮用神水,方能洗涤罪孽!你妖言惑众,定是邪魔同党!”
李言起身,语气依旧平稳:“你说的黑瘟大神何在?受了什么供奉?为何降罚?”
道士语塞,强辩道:“大神……自在冥冥!供奉……自是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李言目光扫过场地边缘几卷裹得严实、透出人形的草席——那是尸体。“我看是血肉祭祀吧。”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道士:“你这符水,非但不能驱邪,反而会锁住邪气,加速他们的死亡。真正滋养那所谓‘黑瘟大神’的,恐怕就是这些被你们‘医治’而死之人残留的生机与病气吧?”
道士脸色骤变,眼神慌乱:“你……你血口喷人!”
村民们一阵骚动,惊疑不定地看着道士和李言。
李言不再废话,转向村民,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病非天灾,乃**。根源不除,符水无用,唯有找到并清除邪源,方能有一线生机。”
“你……你有办法?”一个胆大的村民颤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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