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指尖还停在那道光滑如镜的裂痕上，寒意顺着指腹渗入经脉。就在此刻，岩壁深处一声轻震，紫光破石而出。
是萧红绫的青铜铃铛。
它自缝隙中疾射而出，铃舌无风自动，发出一声极细微的颤音，仿佛回应某种遥远召唤。叶无痕瞳孔骤缩，左眼金芒一闪，立刻锁定了它的飞行轨迹——并非受外力推动，而是像被什么牵引着，笔直刺向魔渊最底层。
他猛地起身，噬魂链在掌心一旋，化作龙首长鞭横空抽出。鞭梢卷住铃身刹那，一股炽热气流逆冲而上，直逼识海。他闷哼一声，双瞳九重漩涡同时运转，硬生生将那股冲击压回。
铃铛悬于半空，微微震颤。
他伸手握住，掌心刚触到冰凉铜壁，眼前骤然炸开一片火海。
无数符文自铃内浮现，燃烧般烙印进神识——《焚天噬地诀》总纲！
「欲燃九霄，必焚至亲之灵；欲破天门，须饮血脉之源。」
十二个字，字字如刀，剖开功法表象。叶无痕呼吸一滞，体内本源之力竟不受控地涌向右手，仿佛要自发启动吞噬机制。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漫开，神志瞬间清明。
这不是幻象。
也不是伪造。
铭文边缘缠绕的气息他认得——一半属于萧红绫，另一半……竟与魔帝残躯同出一源。
“你看到了。”声音从入口传来。
萧红绫缓步走来，披风残角在身后飘荡，脸色苍白如纸。她没有靠近，只站在三丈外，目光落在被他攥紧的铃铛上。
“这功法要吞噬亲近之人才能突破。”叶无痕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练了多少年？骗了我多久？”
她没答，也没动。只是抬手，轻轻抚过铃身上的裂痕——那是刚才噬魂链抽击留下的印记。
“我知道代价。”她说，“但我更知道，若你不掌握它，终将死于叶南天或域外魔主之手。”
叶无痕冷笑：“所以你就等着，等我足够强，再把这把刀递到我手里？”
“不是递刀。”她摇头，“是交命。”
话音落下，苏璃月忽然咳嗽了一声。
靠坐在岩壁边的少女缓缓睁眼，肩头胎记仍在发烫，像是被无形火焰炙烤。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两人之间的对峙，手指微微蜷起，血契的微光在指尖跳动了一下。
叶无痕察觉到了。
他转头看向苏璃月，又回头盯着萧红绫：“你们都有秘密。一个用血契连我性命，一个藏焚天诀等我入局——现在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空气凝住。
萧红绫终于向前迈了一步。
“它认你，是因为你的吞噬本源与焚天之火本为一体。”她摘下腰间另一枚铃铛，轻轻放在地上，“它们生来就要相遇。我不是隐瞒，是在等你足够强大，能承受真相。”
叶无痕盯着地上的铃铛，没有去捡。
他的瞳孔深处，九重漩涡悄然转动。就在刚才那一瞬，他发现铃铛内壁还刻着一行极小古文，几乎难以察觉——
“双修可免独噬之劫。”
他没说出口。
只是将手中铃铛收进怀中，沉声道：“原地休整。魔渊未清，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话落，他转身走向苏璃月。
脚步刚动，右手指尖突然一烫。低头看去，一缕黑烟正从掌心渗出，顺着经脉向上蔓延。他立刻催动本源之力镇压，却发现那黑烟竟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和萧红绫的焚天之火极为相似，却又混杂着另一种阴冷气息。
像是……两种力量在他体内争斗。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走到苏璃月身边蹲下：“醒了多久？”
“刚醒。”她声音虚弱，“你和她……为了那个功法吵起来了吗？”
“不算吵。”他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只是问清楚一些事。”
苏璃月抬头看他，眼神清澈：“你不信她了？”
“我不信的是命。”他说，“有人想让我变成一把刀，有人想让我成为钥匙。可我不想被人安排。”
她轻轻点头，忽而抬手按住肩头胎记，眉头微皱。
“又疼了？”他问。
“嗯。”她闭了闭眼，“每次靠近她的时候，这里就像要烧起来一样。”
叶无痕眸光一沉。
他想起刚才那股从铃铛传来的共鸣，还有萧红绫体内的两股力量——骄傲如凤凰，却惧怕黑暗；白天掌控九霄天火，夜晚必须握着他的噬魂链才能安睡。
她不是单纯的圣女。
也不是纯粹的盟友。
她是某种平衡的载体，而这种平衡，正在崩塌。
他站起身，望向魔渊深处。
那里依旧漆黑一片，但方才铃铛飞出的方向，隐约有微弱火光闪烁，像是地下熔流在岩层中游走。他记得萧红绫说过，紫霄宫历代圣女修炼此诀，每突破一层，都要献祭一位至亲——师父、师兄、侍女、姐妹……无一幸免。
她活到现在，意味着什么？
叶无痕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本源之力在掌心流转，映出淡淡猩红光泽。他尝试引导那缕黑烟进入瞳中吞噬，可刚一接触，识海便传来剧烈震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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