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掌心的逆鳞碎片边缘仍渗着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砸在石板上。那血未散，反而在地面凝成细小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咒的残痕。他没有低头去看，全部心神都压在识海深处——龙葵的怒吼已平息，但那股来自逆鳞的震荡仍在经脉中游走，与左臂上的血契诅咒相互撕扯。
就在这刹那的静寂里，一股寒意从耳后钻入。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甚至连空气都未波动。可他的双耳骤然一紧，仿佛有两根极细的针，无声无息地刺入耳道，直通脑髓。
左脑一沉。
眼前景象骤变。
苏璃月站在祭坛高台，白衣染血，双手被锁链贯穿，钉在虚空。她抬头望来，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一道黑影从她背后浮现，正是叶南天，手中折扇轻摇，目光淡漠如看死物。她猛然挣扎，锁链崩断，却在扑向叶无痕的瞬间，被一道血光贯穿胸膛。她倒下时，眼睛仍望着他，瞳孔里映着他的脸。
右脑随即一震。
画面再转。
他站在九域之巅，脚下尸山血海，天地崩裂。无数强者跪伏在他面前，颤抖着献上血脉、功法、神魂。他张口，一吞万灵，天地法则如雨落下，尽数被他吞噬。可当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脸——双目空洞，皮肤裂开，露出内里蠕动的黑雾。他成了吞噬一切的魔皇，无人能挡，也无人敢近。
“不——！”
叶无痕猛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他双膝一沉，却未跪下，强行挺直脊背。本源之瞳在眼底剧烈震颤，九重漩涡几乎要撕裂他的识海。他明白，这不是幻觉，是有人在用魂咒直接攻心。
他闭眼，切断视觉，所有感知收束于内。
识海中，两道魂影如蛇般游走，一黑一白，缠绕成阴阳鱼的形状。它们不断释放出残像，试图覆盖他的记忆与意志。只要他有一瞬动摇，神魂就会被彻底侵蚀。
他左手猛地按在眉心，吞噬之力自瞳中爆发，如潮水般反向席卷。
“滚出来！”
识海剧震，那道侵入左耳的魂影被强行拽出，化作一缕黑气，在瞳中漩涡前剧烈挣扎。叶无痕不给它丝毫机会，吞噬法则凝成锁链，瞬间将其缠绕，拖入瞳底最深处。一声凄厉的嘶鸣在神识中响起，随即被本源之力彻底封禁。
他喘了口气，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可右耳中的魂影仍在，像一根钉子，死死扎在识海边缘。
“有点意思。”一个声音从祭坛边缘传来，平静如寒泉滴石。
叶无痕猛然睁眼。
那人立于血纹尽头，身披黑白长袍，左黑右白，仿佛将昼夜穿在身上。他面容清冷，眉眼间竟与叶无痕有七分相似，手持一杆双生魂幡，幡面无风自动，阴阳鱼眼缓缓旋转，内里似有无数冤魂哀嚎。
楚阴阳。
叶无痕没有动，目光死死锁住对方。他体内经脉仍在震荡，血契符文灼烧不止，识海因刚才的对抗而隐隐作痛。此刻再战，极可能崩盘。
可对方已至，退无可退。
“你认得我？”楚阴阳轻笑，声音不带情绪，“还是说……你早就在等我？”
叶无痕冷笑：“我不记得有你这么个疯子，专挑人脑子下手。”
“疯子？”楚阴阳摇头，“我只是帮你看清真相。你吞万物，却不敢看自己。你护不住她，也护不住这天下。”
他话音未落，双生魂幡猛然一抖。
右耳中的魂影骤然暴动！
叶无痕闷哼一声，识海如被刀割。那魂影化作无数碎片，在脑中扩散，每一缕都带着苏璃月临死前的画面——她倒下时的手指微微蜷缩，唇边溢出的血滴落在他掌心，温度还在，心跳却已停止。
他咬牙，本源之瞳再次运转，吞噬之力如网铺开，试图封锁魂影扩散。可这一次，魂影竟与他的神识产生共鸣，像是从内部瓦解他的意志。
“你体内有她的气息。”楚阴阳缓缓走近，声音低沉，“轮回镜的碎片，不是你该碰的东西。你每靠近她一步，她就离死更近一分。”
“闭嘴！”叶无痕怒喝，一掌拍向自己右耳。
掌风落下，血从耳道渗出。
那一击不是为了伤敌，而是以痛止幻。他不能让魂影操控他的记忆，更不能让苏璃月的死成为心魔的养料。
他缓缓抬头，眼中红芒暴涨。
“你说我护不住她？”他声音沙哑，却透着铁石般的冷硬，“那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你若知道，为何不来救？你若救不了，又凭什么站在这儿，装神弄鬼？”
楚阴阳脚步微顿。
双生魂幡上的阴阳鱼眼，忽然停转一瞬。
叶无痕抓住这刹那空隙，吞噬之力自瞳中逆冲而出，顺着魂影的连接，反向追溯！
他要的不是防御，是反杀！
吞噬法则如巨口，沿着魂影的脉络疯狂吞噬，直逼楚阴阳神魂本源。对方脸色微变，幡面猛然一震，强行切断连接。
“轰——！”
一股反震之力炸开，叶无痕喉头一甜，鲜血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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