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维的攻击并未结束。
在暗尘领主注意力被洪流吸引的瞬间,李维改变了频率。他不再邀请,而是引导——将洪流中纯粹的“存在本质”转化为定向的冲击。这不是能量冲击,而是“概念冲击”:一个关于“连接”“共生”“平衡”的概念,直接轰向“破碎回响号”的核心。
暗尘领主发出刺耳的、由无数镜面碎裂声组成的惨叫。旗舰的舰身中央,那球状的能源阵列表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裂痕中不是火光或电光,而是……光明的泄漏。那是被封印在旗舰内部、作为能源的无数被俘意识的闪光,它们正抓住这个机会逃逸。
“撤!”暗尘领主的意识咆哮充满不甘与狂怒,但更多的是某种深层的、被触及根本的惊惧。它不明白李维做了什么,但它知道,这个来自多元宇宙的存在,掌握了某种它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东西。
逆界舰队开始集体后撤。它们没有溃散,而是保持着严密的防御阵型,一边撤退一边释放干扰性的无序能量烟幕。短短三分钟内,超过两百艘黑色晶体战舰消失在了星尘域的深处,只留下漂浮的星尘碎片和逐渐消散的暗红色污染残迹。
危机暂时解除了。
星尘穹顶的裂痕在星尘族的集体修复下逐渐愈合。长老们释放出温暖的能量波,抚平每一处破损,重建每一个共振节点。但修复物理损伤容易,修复心理创伤需要时间——三支星尘先锋队中,有两名战士永远消散了,还有七名受到严重污染,需要长期净化。
而在“深渊探索号”的医疗舱里,更严峻的问题正在浮现。
凯躺在治疗平台上,他的右臂——那条高度改造的生物机械臂——表面布满了狰狞的黑色纹路。纹路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时而向上蔓延至肩膀,时而又退缩回手腕。每一次蠕动,凯的脸都会因痛苦而抽搐。
“无序能量的污染已经深入神经接口。”林雨晴快速操作着医疗仪器,屏幕上的数据令人不安,“它在试图改写凯的生物回路,将秩序结构转化为无序结构。更麻烦的是——污染表现出智能性,它在学习进化者身体的防御机制,每一次净化尝试都会让它变得更难清除。”
她取出一支特制的净化药剂,药剂在透明容器中散发着柔和的蓝光。“这是出发前调和者长老提供的应急配方,结合了双平衡能量精华和星核族的净化晶体粉末。但我不确定它能否根除这种程度的污染。”
药剂注入凯的静脉。最初几秒似乎有效——黑色纹路的蔓延停止了,部分区域的纹路开始淡化。但就在林雨晴准备松口气时,异变再生:黑色纹路突然反扑,不仅重新占据了失地,还变得更粗、更暗,甚至开始向凯的躯干蔓延。
凯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左眼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而右眼瞳孔却扩大到几乎覆盖整个虹膜——这是改造身体不同系统受到冲突控制的典型症状。
“必须停止净化!”李维按住林雨晴准备注射第二剂的手,“污染正在利用净化能量强化自身。这不是单纯的毒素,这是一种……活性的反秩序存在。”
星歌者来到治疗平台旁,她的手轻轻悬在凯的额头上方。温暖的情感共鸣能量缓缓注入,凯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但黑色纹路的蔓延并未停止,只是速度减缓了。
“我能感觉到,污染内部有某种……意志。”星歌者闭上眼睛,声音中带着痛苦,“不是完整的意识,而是类似本能的东西。它唯一的‘欲望’就是摧毁秩序,将一切结构归于混沌。凯的身体结构越精密,改造程度越高,对它的吸引力就越大。”
医疗舱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舷窗外,星尘穹顶已修复完毕,美丽的银蓝色光芒重新照亮这片星域。但舱内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场胜利付出了什么代价——不仅是两名星尘战士的牺牲,更是一种警示:逆界者的无序能量比他们预想的更危险、更顽固。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彻底净化无序能量的方法。”李维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手中依然握着星尘核心,核心的光芒已黯淡了许多,但内部的坐标依然清晰,“而在那之前……”
他看着凯痛苦的面容,看着那条被黑色纹路侵蚀的手臂,做出了决定。
“我们需要前往镜渊族遗址。如果无序能量的根源在那里,那么净化的答案可能也在那里。”
星尘长老的警告在耳边回响:那个坐标被逆界者重重保护,接近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但现在,有了星尘盟约,有了星尘核心,有了第一次击退暗尘领主的经验——
也许,这一次会不同。
医疗舱的自动门轻轻滑开,艾莉西亚站在门口,她的表情严肃而坚定:“星尘族已经完成了战场清理和初步分析。他们发现了一些东西……我想你们应该看看。”
而凯手臂上那些缓慢蠕动的黑色纹路,如同一个倒计时,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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