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是全力推进师资队伍的整肃与教材的标准化统一。李斯深刻地意识到,教师是思想的直接传播者,教材是思想的固定载体,二者是确保教育效果的关键环节。他下令建立从中央到地方的官学教师定期培训与考核机制,内容不仅包括学术水平,更着重考察其“政治可靠性”,确保其成为帝国思想宣传的可靠喉舌。对于那些思想顽固、难以改造的旧式儒生,则采取各种手段逐步清退出教育系统。更为核心的是,李斯亲自挂帅,组织了一个由核心法家学者、顺从的博士官以及精通文墨的资深吏员组成的编纂班子,开始系统编撰一套从蒙童识字课本到高级政术经典的标准化教材。这套教材从文字、史观到价值判断,都将完全贯彻李斯的“文化统一”思想,确保帝国境内的所有官学,使用的都是同一套话语体系,讲授的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同一版本的官方历史与价值观。
李斯的“兴教育以统一思想”策略,是一项着眼长远的系统工程,并非指望一蹴而就。它需要时间的沉淀和一代人甚至更长时间的更迭才能显现出稳固的效果。但他坚信,这是化解六国离心力、巩固帝国统治的治本之策。他憧憬着,当千千万万的孩童日复一日在官学中,朗读着颂扬大秦统一的课文,背诵着细密如网的秦律条文,讨论着法家富国强兵的霸道之术时,当“忠君守法”成为他们刻入骨髓的本能信念时,那么,“分封复古”的论调自然就失去了滋生的土壤,帝国的统治也就拥有了最深层、最坚实的思想根基。在他的构想中,在帝国的每一个郡县,每一所官学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正汇聚成一股无形却强大的洪流,持续不断地冲刷着旧时代的思想残余,精心塑造着一个崭新的、统一的“大秦魂”。这项工作,虽然默默无闻,远不如修筑长城、驰道那般显赫于当世,但其对于帝国命运的意义,在李斯心中,或许比他经手的任何一项具体政务都更为深远和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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