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梅竹马,但先婚后爱啊。】
——
夜色浓稠,细雨如织,风携着湿意拂过院墙。
偏院厢房内,一盏油灯昏昏欲灭,豆大的灯火在风中摇曳,照得窗纸上映出一片斑驳的树影。
雕花木床上的素纱帷帐半垂,一件素白孝服凌乱地搭在床沿,衣角还沾着未干的雨水,在灯下泛着冷光。
一双素手抵在男人肌理分明的背脊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宽厚的肩背绷紧如弓,汗珠顺着沟壑滚落。
骤然一阵穿堂风过,纱帐翻飞。
女子似被凉意惊醒,迷蒙的眸子倏然清明。
“啪——!”
清脆的一声掌响,在沉沉夜色中格外刺耳。
沈鹤卿偏过脸去,烛光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肤色如玉,此刻却因情动染着薄红,修长的脖颈上青筋微显。
缓缓转回脸时,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油灯下,那女子已起身披衣。
她眼中还噙着方才情动时的泪光,此刻却已化作冰冷的嫌恶,将脸偏向一旁,露出纤细颈项上未消的吻痕。
“沈大人还要继续吗?”她的声音比窗外的夜雨更冷。
“我已为周家妇,你莫不是真要让我落得个失贞沉塘的下场?”
沈鹤卿眉目间泛起几分懊悔。
他低声道:“听汐,我——”
“慎言!”
她猛地推开他,素白孝服滑落肩头,露出点点红梅般的痕迹。
“你我之间,当不起这般亲昵称呼。”
小册子在祝听汐脑海中不断催促:“快些,人已到院门了!”
她脚步微滞,刚迈出门槛,忽听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此事,我必会负责。”
祝听汐并未回头,只是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松了几分。
此时,周世谦领着几位族老站在院门处,身后三丈外跟着二夫人吴氏和一群婢女婆子。
“郎君,”吴氏隔着距离高声道,“翠柳方才分明看见有黑影窜进佛堂,妾身担心惊扰了佛祖。”
按理守夜的佛堂该灯火通明,此刻却漆黑一片。
周世谦皱眉正要发话,忽听随行的徐长史扬声道:“周郎君,既有贼人,不如请沈别驾一同查看?”
就在此时,廊下转出一道素白身影。
祝听汐手捧一盏青灯款款而来,灯火在她精致的下颌投下摇曳的阴影。
“祝氏!”吴氏声音陡然拔高,“你怎会在此?”
“侄媳见过叔父。”她先向周世谦福身。
又朝吴氏回道:“婶母此言差矣,侄媳日日为亡夫诵经祈福,不在佛堂,又能去往何处?”
随行外男闻言,纷纷垂首避视。
只在余光中惊鸿一瞥:这周家寡媳竟生得如此绝色,素衣麻服也掩不住通身气度。
吴氏脸色忽青忽白:“我是问,你既在佛堂内,为何会从外面回来?”
祝听汐轻抚灯盏,一滴热蜡落在她指尖:“今夜风急,长明灯灭了。我去库房取新烛,耽搁了些时辰。”
她抬眼看向众人,“诸位这是......?”
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干笑道:“原是一场误会,二夫人,不如去别处看看?”
“且慢。”忽有人指着佛堂西侧的院落,“那处为何亮着灯?”
周世谦顺着望去,脸色微变:“那是客房,沈别驾正在此处歇息。”
二夫人此刻已乱了方寸,只想着回去惩治办事不力的下人。
明明该在佛堂被捉奸在床的祝听汐,怎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徐长史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道:“既然沈大人在此,更该去看看了。若让贼人惊扰了朝廷命官,这罪责……”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世谦,“周家担待得起么?”
“徐大人!”周世谦沉声喝止,额角青筋暴起,“沈大人舟车劳顿,岂可……”
徐长史却已大步流星往客房走去,随从们举着火把紧随其后。
周世谦狠狠瞪向二夫人,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客房门被推开,一股暧昧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只燃着一盏残灯,灯影摇曳,几盏倒落的油灯滚在地上未曾拾起,空气中隐隐弥散着说不清的甜香与情热余味。
沈鹤卿倚坐床榻,雪色中衣半敞,衣襟处几道细长抓痕犹带血丝。
徐长史见状,神色顿变,语气含讥带探:
“沈大人……您这是?”
沈鹤卿却抬眼,目光冷冽,语气淡淡:“徐大人——看不出来么?”
徐靖眼皮一跳,沉声道:“周家孝期未满,又值老夫人寿诞,府中设素宴广邀宾客。沈大人新任润州,若是传出这等……风流之事,实在有失体统。”
沈鹤卿冷笑一声,衣袖一甩,整个人从懒散瞬间收敛了气势,沉声道:
“哦?依徐大人之言,是要将本官定罪?”
“下官不敢!”徐靖忙摆手,“只是此事若惊动刺史大人,只怕……”
“——那正好!”沈鹤卿忽而厉声打断,目光如刃扫过众人,“本官正要请刺史为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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