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刃静默地回到了月影阁,仿佛昨夜揽星殿的决裂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那道由宫中内侍宣读的、盖着玉玺的明黄圣旨。
圣旨以“陵渊王侧妃沈氏,感念皇恩,自请离府,潜心静修”为由,宣告了这段姻缘的终结。
圣旨一出,满朝哗然。
众人皆惊诧不已,不明白这位曾惊艳牡丹大会、深受玉妃喜爱的侧王妃,为何会在百花节后突然“自请”离去。
一时间,流言蜚语如同野火般在盛京城蔓延开来。
有人揣测是戏子出身终究难登大雅之堂,被皇家所弃;
也有人暗指陵渊王南晏修薄情寡义,有了新欢;
更有甚者,将百花节那未曾明言的“意外”与此次休妻联系起来,编排出种种香艳又龌龊的猜测。
沈霜刃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她只是静静地、一样一样地收拾着自己的行装。
她的东西本就不多,几件素净的衣衫,一些必要的银钱和药物,还有那个从不离身的、装着银针和糖莲子的锦囊。
“本就是江湖浮萍,随风而来,随风而去,哪儿来的家呢。”
她看着手中那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唇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低声自语。
“霜姑娘,您……您真的要走吗?”
青莹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声音哽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奴婢……奴婢瞧着,王爷对您是真心的,是有情谊的啊!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苦衷……”
沈霜刃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抬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带着一种刻意拉开的疏离:“有情谊又如何?终归……他的皇室,他的父皇,容不下我。”
不是容不下月临烟,也不是容不下沈昭,而是容不下她这个人,容不下任何可能损害“皇家颜面”的存在。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她时常凝望的竹林。
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与此刻她内心的荒凉形成鲜明对比。
她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些软弱的情绪统统甩掉。
这不该是沈霜刃。
真正的沈霜刃,是豕骨阁主,是手握利刃的暗夜行者,心志坚定,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困
她还有未竟的事业,有需要庇护的阁众,有天下无数等待豕骨阁去惩奸除恶、伸张正义的百姓。
她本身就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人,独立于世间。
南晏修的出现,像是一场意外闯入的风景,如今风景逝去,她依然是她,不会因此停下前行的脚步。
逻辑清晰,道理分明。
可是……
“但是为什么……心这里,还是会疼……”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阵清晰的、绵密的刺痛,提醒着她那份刚刚萌芽就被强行掐断的情感,是真实存在过的。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滑过脸颊,落在她正在收拾的衣衫上,晕开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她愣了愣,伸手抹去那陌生的湿意。
有些烦躁地从包袱里掏出那个熟悉的锦囊,倒出一颗糖莲子,放入口中。
熟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但这一次,那层糖霜之下,却尝不到往日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莲心的清苦。
“奇怪……”
她喃喃道,“这糖莲子,平日都是糖霜裹着苦涩,为何今日……却只能尝见甜味了?”
原来,当心底的苦楚漫溢时,连味觉,都失去了分辨的能力。
月影阁不远处的竹林深处,南晏修静默地伫立着,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的目光穿透摇曳的竹影,牢牢锁在阁楼那扇熟悉的窗户上。
窗内,那道纤细的身影偶尔闪过,正在做着离开前的最后整理。
每一眼,都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霜儿……对不起……”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愧疚。
为了在盛怒的父皇手下保住她的性命,为了不辜负肩上承载的黎民百姓的期望,
他不得不隐忍,不得不亲手将她推开,伤透她的心。
这种权衡与牺牲,如同最残酷的刑罚。
然而,他眼底的痛楚深处,却燃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焰。
他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肉中,一字一句,在心中立下誓言:
“等着我……霜儿。”
“待我扫清奸佞,肃清朝纲,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必定……亲自接你回家。”
他口中的“家”,并非仅仅指陵渊王府。
而是那条布满荆棘、通往至高权力的道路的尽头。
只有站在那个无人可以撼动的位置,他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才能毫无顾忌地,将他心爱之人,重新迎回属于他们的地方。
阳光透过竹叶,在他坚毅而痛苦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此刻的分别,是为了将来更稳固的相守。
这条孤独的登顶之路,他必须走下去。
沈霜刃再次坐上了那辆熟悉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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