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向来最擅裹挟是非。不过顾夫人回川地,盛老太太去寺庙祈福了一趟。关于“梁四姑娘克煞盛老太太”的流言,便如附骨之疽,缠上了永昌侯府的朱红门楣。
茶楼里,说书先生拍案唏嘘,将“盛老太太三日夜昏迷”与“梁玉潇登门请安”凑成因果,添油加醋道:“那四姑娘生得眉眼清奇,偏行事乖张,不习女红却弄桑蚕,不读《女诫》却论‘异端’,这般命格,岂是寻常人家消受得起?盛老太太乃诰命之身,尚且遭了殃,可见其煞气之重!”
酒肆中,勋贵子弟窃窃私语,看向梁家来人的眼神带着三分鄙夷七分避讳:“听说盛长柏大人已下了逐客令,往后梁家四女,一概不许踏入盛府半步!”“何止啊,我听闻那梁玉潇本就是孽种——她娘盛墨兰当年用卑劣手段算计了梁六爷,这等不洁之身生下的孩子,能是祥瑞?克亲是必然!”
“孽障”“不洁”“不祥”,这些淬了毒的词语,像漫天飞蝗,扑向年仅七岁的林苏,也将墨兰钉回了当年那个被千夫所指的境地。
侯府上下,人心惶惶。
梁夫人将自己关在正院,砸碎了一套心爱的汝窑茶具,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外头恨恨道:“好个阴毒的计策!抓着曦曦年幼,抓着墨兰当年的旧事,竟想一举将咱们三房彻底踩死!” 她何尝不知,这流言背后定有推手,那精准的切入点、迅猛的发酵速度,绝非市井闲谈那么简单。
宁姐儿红着眼圈跑回兰馨院,扑进墨兰怀里哭道:“母亲,方才去参加李府的花会,她们都躲着我,说……说妹妹是不祥之人,跟我玩会被冲撞!” 婉姐儿和疏姐儿也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底满是委屈与惶恐。
墨兰抱着女儿们,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发冷。她曾以为,嫁入梁家这些年,她谨小慎微,打理家事,教养子女,早已洗去了当年的污点。可到头来,那些陈年旧事,还是成了别人攻击她、伤害她孩子的武器。她紧紧搂着身旁始终安静的林苏,指尖颤抖得几乎要掐进女儿的肉里,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曦曦,对不起,是母亲害了你……”
林苏抬起头,澄澈的眼眸里没有半分孩童该有的惶恐,反而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她轻轻拍了拍墨兰的手背,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母亲,与你无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姐姐们泪痕未干的脸庞,眼底那点温润渐渐褪去,凝起一层冷冽的寒霜,“她们要的不是真相,是要让我们低头,让我们消失。”
恰在此时,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夫人,四姑娘,外头传来消息,顾家……顾家今日低调送嫁,蓉姐儿姑娘,已经嫁给常嬷嬷的孙子了!”
“什么?”墨兰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顾家动作竟如此之快!前几日还因婚事与梁家拉扯,如今却趁着流言四起,火速将蓉姐儿嫁出,既像是急于与梁家撇清关系,生怕被“不祥”的名声沾染,又像是……早已料到这场风波,趁机甩掉了蓉姐儿这个“包袱”。
林苏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她瞬间想明白了。
这场流言,绝非偶然。
盛老太太病倒,或许是假的,但被人拿来做了文章;她登门请安,成了被利用的“由头”;母亲当年的旧事,是早已备好的“弹药”;而顾家的火速嫁女,更像是一种默契的配合——既切割了与梁家的潜在关联,又能让流言显得愈发“可信”,毕竟连“知根知底”的顾家都急于脱身,旁人自然更要对梁家避之不及。
这一切,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目标直指她林苏,也直指母亲和整个三房。
想让她这个“变数”,死在这封建礼教的唾沫星子里;想让母亲永远抬不起头,让三房彻底沦为侯府的笑柄,再也无法翻身。
林苏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外头的风裹挟着寒意涌进来,吹动她浅青色的裙摆,却吹不散她眼底的坚定。
她看向墨兰,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穿透风雨的力量:“母亲,姐姐们,流言杀人,是因为有人愿意信。但我们不必信,也不必怕。”
“她们想让我们活在黑暗里,想让我们被污名压垮,可我偏要站到明处,让所有人看看,这‘孽障’的名声,扣不住我;这‘不祥’的污名,打不倒我们三房。”
墨兰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看着她眼中那簇不屈的火苗,心中的惶恐渐渐被一股决绝取代。是啊,她当年能顶着非议嫁入梁家,如今就能护着女儿,扛过这场风雨。她擦干眼泪,握紧拳头,沉声道:“曦曦说得对,我们不怕!母亲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宁姐儿也擦干眼泪,挺直小小的脊背:“我是姐姐,我也会保护妹妹!” 婉姐儿和疏姐儿也跟着点头,眼中的惶恐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坚定。
窗外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但兰馨院内,却燃起了一簇不灭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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