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币的出现，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潜龙谷内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石猴用他昨日协助处理材料获得的半张青云币，兑换了靠近灵脉边缘一个时辰的修炼时间。当他盘膝坐下，感受着比外界浓郁数倍的灵气丝丝缕缕渗入体内，滋养着他那条几乎废掉的伤腿时，这个粗豪汉子的眼眶有些发酸。他第一次觉得，付出劳动换来的东西，如此踏实。
老墨则用他帮忙整理物资获得的酬劳，换了一小罐赵德柱新调制的、对调理内息有奇效的草药膏。他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在胸口，那多年来因资源匮乏、修炼不当而郁结的闷痛，竟真的舒缓了几分。
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伴随着青云币的流通，在每个人心中悄然生根。
但陆衍的目光，早已投向了谷外。
“粮食不多了。”陈小凡清点着所剩无几的肉干和麦饼，向陆衍汇报，“符纸和灵墨的材料也消耗得很快。我们……需要补充。”
陆衍站在谷口，望着外面那片被淡薄瘴气笼罩的、危机四伏的林地。“坐吃山空，不行。”他转身，看向陈小凡，“带上十张青云符……不，是青云币。去黑水坞。”
陈小凡精神一振，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坊主，就我自己去？黑水坞那边……”
“不是去打架，是去交易。”陆衍打断他，“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货’。记住，你代表的是青云镇。不卑不亢，探听虚实，换回我们急需的粮食和基础物资。”
他顿了顿，补充道：“带上石猴。他腿伤好了大半，对黑水坞一带也熟。让他给你当个向导，也见见世面。”
“是！”陈小凡用力点头。
半个时辰后，陈小凡和石猴准备停当。陈小凡依旧带着他的匕首和匿踪符，怀里小心揣着十张崭新的“青云币”。石猴则拄着一根硬木棍，虽然走路还有些跛，但脸上满是兴奋和一丝紧张。
“坊主，我们走了。”陈小凡拱手。
陆衍点了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小心。”
两人身影消失在谷外的林荫中。
一路上，陈小凡打醒十二分精神，匿踪符的效果被他运用到极致。石猴则凭借着过去的记忆，尽量避开一些已知的危险区域和联盟可能设置的哨卡。
“陈小哥，前面再绕过那个山坳，就是黑水坞的地界了。”石猴压低声音，指着前方。
黑水坞，位于一条浑浊的黑水河边，依托着几个天然洞窟和简陋的棚屋建成，规模比灰鹞寨稍小，但同样鱼龙混杂。这里由几个实力较强的散修头目共同管理，秩序比灰鹞寨略好，但也有限。
当陈小凡和石猴走出林地，踏上黑水坞那泥泞的、散发着鱼腥和腐烂气味的街道时，立刻引来了不少目光。这些目光带着审视、好奇，还有毫不掩饰的警惕。两个生面孔，尤其是陈小凡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少年气，在这里显得格外扎眼。
石猴以前来过几次，还算镇定，低声道：“陈小哥，那边有个杂货摊，老板是个独眼龙，什么都收，也什么都卖，消息也灵通。”
陈小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用破木板搭成的摊位后面，坐着一个身材干瘦、瞎了一只眼的老头，正耷拉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
陈小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迈步走了过去。石猴紧跟在他身后。
“买东西还是卖东西？”独眼老头眼皮都没抬，声音沙哑。
“卖东西，也买东西。”陈小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用干净软布包裹的小包，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五张散发着温润乳白色光晕的“青云币”。
独眼老头摇扇子的手顿住了，他那只独眼猛地睁开，精光一闪而逝，死死盯住那五张符箓。“这是……符箓？什么路数？哪家的？”他接连发问，语气带着惊疑。他在这黑水坞摆摊几十年，见过各种符箓，阴邪的、狂暴的、平和的，却从未见过这种气息如此稳定内敛，纹路如此……规整得诡异的。
“青云币。”陈小凡按照陆衍事先交代的说道，“一种……稳定的灵气符。贴在任何阴煞石上，都能持续释放精纯灵气，辅助修炼。”
“持续释放？贴阴煞石上？”独眼老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独眼里满是讥诮，“小子，骗人也要打个草稿！阴煞石那玩意儿，除了柳……咳咳，除了极少数符师能勉强利用一点，就是块废石！还持续释放灵气？你当我是三岁娃娃？”
周围一些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散修也围了过来，闻言纷纷发出嗤笑声。
“哪来的雏儿，跑这儿来行骗？”
“还青云币？听都没听过！”
“拿几张破符就想糊弄独眼爷？”
石猴脸色涨红，有些不知所措。
陈小凡却并不慌乱，他拿起一张青云币，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最后落在独眼老头摊位上那块用来压布角的、毫不起眼的灰黑色阴煞石上。
“可否借你这压布石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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