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在瞬息间结束。
慕之晴微微喘息,看着自己那三根缓缓消散的“破空针”,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对力量的掌控,确实进步了。
慕容易琛则已经走到了方尖碑前。他无视了脚下的怪物尸体和沙之民骸骨,目光紧紧盯着碑身上那星辰锁链的图案,以及顶端那颗黯淡的晶体。
他抬起手,将那块漆黑石块,缓缓按向了图案的中心。
就在黑石与图案接触的刹那——
嗡!
整座方尖碑猛地一震!碑身上那些早已黯淡的纹路,如同被注入了活力般,次第亮起暗金色的光芒!顶端那颗布满裂纹的浑浊晶体,也艰难地闪烁了几下,投射出一道极其微弱、却笔直地指向下一个方向的暗金色光柱!
同时,慕容易琛手中的黑石,内部的光点也变得更加明亮、稳定,与光柱指引的方向完全一致!
星链的第一个锚点,被成功激活了!
也就在这一刻,慕容易琛的身体猛地一颤!通过黑石与方尖碑的连接,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清晰的画面碎片,夹杂着强烈的情感冲击,猛地涌入他的识海!
他再次“看”到了那只染血的、白皙的手,听到了那焦急而坚定的女子呼喊:
“……琛儿……活下去……”
“……去‘渊寂之眼’……找到你父亲……”
“……他守着……最后的‘基石’……”
“……‘噬界之影’……快要……”
画面戛然而止,但那股血脉相连的悸动与呼唤,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强烈!
父亲!他在“渊寂之眼”!守着最后的“基石”!而“噬界之影”的威胁,迫在眉睫!
慕容易琛猛地睁开双眼,灰烬色的眼眸中,那点冰冷的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他死死攥紧了手中的黑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看向慕之晴,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父亲……在等我们。”
方尖碑顶端投射出的暗金色光柱,如同刺破迷雾的利剑,笔直地指向碎星荒原深处某个未知的方位。碑身上流转的符文光芒渐渐稳定,不再闪烁,仿佛一个沉睡了万古的巨人,终于完成了一次艰难的呼吸,重新陷入了等待。
空腔内,弥漫着噬星蜥尸体散发出的、带着腥甜味的焦糊气息,与方尖碑苏醒时散逸出的、那古老而苍凉的能量余韵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压抑的氛围。
慕容易琛依旧保持着将黑石按在碑身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紧闭着双眼,脸色比方才动用荒芜剑意时还要苍白,额角青筋微微凸起,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那不是力量消耗过度的虚弱,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因承受了过于庞大的信息与情感冲击而产生的剧烈震荡。
慕之晴站在他身侧,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担忧地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背,以及那死死攥着黑石、指节已然发白的右手。她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沉寂气息此刻如同沸腾的岩浆表面覆盖的薄冰,正在剧烈地波动着,仿佛随时可能破碎,露出其下汹涌的暗流。
良久,那剧烈的颤抖才缓缓平复。慕容易琛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按在碑身上的手收了回来。他睁开眼,灰烬色的眼眸深处,那片荒芜的冰原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布满了裂痕,而在那裂痕之下,是一种慕之晴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巨大悲痛、深沉愤怒以及一丝……近乎绝望的执念的情绪。
他低下头,看着掌心中那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几分的黑石,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石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他……在等我。”
“……一直……在等。”
“……‘噬界之影’……污染了……‘基石’……”
“……他燃烧……神魂……强行维持……封印……”
“……快……没有时间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拼凑出一个令人心碎的真相。他的父亲,并非简单地守在“渊寂之眼”,而是在以一种近乎自我献祭的方式,对抗着那名为“噬界之影”的恐怖存在,守护着那可能关乎沙之民乃至更多存在命运的“基石”!而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并且……即将到达极限!
慕之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能够想象,那是一种何等残酷的煎熬与守护。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易琛的情绪会如此失控。这不是简单的寻亲,这是在与时间赛跑,去拯救一个可能下一刻就会彻底湮灭的至亲!
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冰冷而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与力量。“我们这就去!”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沿着星链,以最快的速度!”
慕容易琛猛地抬起头,灰烬色的眼眸中,所有的迷茫与悲痛都被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厉色所取代。那是一种破釜沉舟、不惜一切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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