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太阳斜斜挂在西边，把田埂上的草叶染成金红色。顾招娣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书包带用针线缝补过两次，随着她蹦跳的脚步轻轻晃着。她刚从村小学放学，手里还攥着老师奖的小红花，纸做的花瓣被风吹得微微卷边，可她宝贝得紧，捏在手里生怕弄坏。
走到屋后的果园时，招娣老远就看见两道身影。苏清月正拎着木桶，弯腰给果树浇水，水流顺着根部的土沟慢慢渗进去，在黄土地上晕出一小片深色。顾晏廷则拿着锄头，在果树行间除草，锄头起落间，杂草被连根挖起，堆在田埂边，等着晒干了当柴烧。
“嫂子！哥！”招娣眼睛一亮，把小红花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夹层，拔腿就往果园跑，帆布书包拍打着后背，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她跑到清月身边，仰着小脸，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你们在给果树浇水呀？我来帮你们！”
清月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看着气喘吁吁的招娣，笑着说：“刚放学就来帮忙？不累吗？先歇会儿，喝口水再干活。”她从旁边的竹篮里拿出一个搪瓷杯，里面是凉好的白开水，递到招娣手里。
“不累！”招娣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把杯子递回去，目光落在田埂边的小铲子上——那是晏廷特意给她磨小的，木柄被磨得光滑，刚好适合她的小手握。她跑过去拿起小铲子，又跑回一棵果树旁，学着清月之前教的样子，蹲在果树根部，小心翼翼地松土：“嫂子，你教过我的，松土能让根透气，果树长得快，我记得呢！”
晏廷停下锄头，看着妹妹认真的模样，嘴角勾了勾：“招娣真乖，知道帮家里干活了。不过小心点，别碰到果树的根，根要是断了，果树会疼的。”
“我知道！”招娣点点头，小手握着铲子柄，轻轻往土里插，只插进去一小截，再慢慢把土翻松。她的动作有些笨拙，铲子时不时会碰到旁边的石子，发出“叮”的轻响，可她一点也不急躁，专注地盯着果树根部，像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任务。
清月看着她的侧脸，阳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小眉头微微皱着，认真得可爱。她心里软乎乎的，走过去蹲下来，帮招娣把翻出来的大土块捏碎：“慢点儿没关系，别累着小手。你看，松土要顺着根的方向，这样才不会伤着根须。”
“嗯！”招娣跟着清月的动作学，慢慢调整铲子的角度，很快就找到了窍门。不一会儿，她的小手就被铲子柄磨得发红，指尖还沾了不少泥土，可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越干越起劲，每隔一会儿就抬头跟清月汇报：“嫂子，这棵树的土松完啦！我再去松下一棵！”
清月拉过她的手，轻轻摸了摸发红的地方，有些心疼：“你看，手都磨红了，歇会儿吧，剩下的我和你哥来就行。”
“不要！”招娣把手抽回来，又拿起铲子，“我不疼！娘说，果树是咱们家的希望，我也要照顾它，等它结果了，我还要吃最大的苹果呢！”她仰着小脸，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待，仿佛已经看到果树挂满红彤彤苹果的样子。
晏廷看着妹妹执着的模样，没再劝，只是走过去，把果树行间的大石子都捡走，免得招娣松土时碰到，硌着她的手。清月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指导她两句，果园里满是温馨的动静——木桶倒水的“哗哗”声，铲子碰土的“沙沙”声，还有招娣偶尔的小声汇报，混着风吹过树叶的“哗啦”声，格外好听。
转眼到了周末，天刚亮，招娣就起了床。她洗漱完，没等李桂英把早饭做好，就拿着小铲子去了果园。她先绕着每棵果树看了一圈，检查叶子有没有黄，再蹲下来，把果树根部新冒出来的小草拔掉，动作比之前熟练了不少。
“招娣，早饭做好啦！”李桂英站在院门口喊她，手里还拿着个白面馒头——昨天清月卖竹篮赚了钱，特意买了点白面，给孩子们改善伙食。
“娘，我再拔完这棵树的草就回去！”招娣头也不回地应着，小手飞快地拔着草，把拔下来的杂草拢在手里，一会儿要拿去喂家里的兔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打闹声。招娣抬头一看，只见三个半大的小孩从邻村的方向跑过来，都是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手里拿着小树枝，一路追追打打，跑到了果园边。
其中一个高个子小孩停住脚步，盯着果树翠绿的叶子，眼睛一亮：“你们看，这叶子绿油油的，看着就好玩，咱们摘几片来玩呗！”
另一个矮胖的小孩立刻附和：“好啊好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树叶呢，摘几片回去夹在书里！”说着，他就伸手要去摘一棵果树的叶子。
“不许摘！”招娣见状，心里一急，立刻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果树前，小脸涨得通红，声音却很坚定，“这是我家的果树，叶子不能摘！摘了叶子，果树就长不好了，就结不出苹果了！”
高个子小孩愣了一下，见挡在前面的是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小姑娘，不屑地撇撇嘴：“这又不是你家的地，凭什么不让我们摘？一片叶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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