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台停了。
前面是石阶，一级一级往下，看不见底。两边的灯芯泛着蓝光，不闪也不灭，像是死了一样。
墨轩蹲下，伸手摸了摸第一级台阶的边缘。指尖传来一丝凉意，不是石头该有的冷，更像是某种活物的皮肤。
“心若浮尘，步步皆空。”他念了一遍刻字，站起身，“这话听着像劝人别走，又像在说——走也行，但得有点脑子。”
李昊靠在岩台边沿，喘着气：“我们刚才是不是一直在转圈？我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白虎甩了甩头：“我刚才看见一只烤鸡飞过去了，还好我忍住没追。”
玄武没说话，只是把水流缓缓铺开，在岩台四周形成一圈薄层，像试探地面是否结实。
墨轩抬头看雾。头顶一片灰白，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但他记得刚才岩台移动时的节奏——每七次呼吸，风就停一次。这个频率太整齐，不像自然形成。
“这地方乱归乱，但有个规矩。”他说，“它再怎么变，总得按天地节律来。七息一断，就是它的命门。”
李昊皱眉：“啥意思？”
“意思是。”墨轩抽出破剑，剑尖朝天，“咱们不用它带路，咱们自己找方向。”
他闭眼，调动体内功法，感应星辰之力。虽然看不见星，但识海里慢慢浮现出几颗微弱的光点。那是北斗残影，歪斜得厉害，但还在运转。
他睁开眼，把剑插进岩台中央。
“帮我撑三分钟。”
话音落下，剑身开始震动。一道银光顺着剑刃爬上来，钻进墨轩手掌。他咬牙，把星辰之力压进剑中，再通过剑传入大地。
轰——
一圈波纹从剑柄扩散出去，像水纹一样推开浓雾。
前方的雾墙翻滚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迅速后退。地面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一条石板路，满是青苔和裂痕，但确实是人为铺成的。
“出来了！”李昊猛地抬头。
不只是路，连空气都变了。之前吸进去喉咙发痒，现在能感觉到风带着山野的气息，虽然还有点闷，但至少不是毒气。
“走！”墨轩拔出剑，带头踏上石阶。
“等等！”白虎拦住他，“你确定这不是新陷阱？上回那条‘安全通道’最后通到一个会吃脚的地洞！”
“这次不一样。”墨轩指了指脚下，“你看步数。”
他往前走了七步，停下。第七步落地时，地面微微一震。
他又走七步，再停。同样的震动。
“它在回应我的节奏。”墨轩回头，“只要跟着这个频率走，就不会被拖进循环。”
李昊立刻跟上：“那我踩你脚印。”
“别。”墨轩摇头，“你自己数。七步一停，慢点没关系，别乱。”
四人排成一列，沿着石阶下行。每一脚都踩得稳，不敢快也不敢跳步。雾越来越薄，头顶终于透出一点灰蒙蒙的光，像是黎明前的天色。
走到一半，李昊突然晃了一下。
“咋了？”白虎回头。
“没事。”李昊扶了扶额头，“就是……刚才好像听见我娘叫我。”
“放屁。”白虎直接拍他后脑勺，“你娘十六年没露脸，现在喊你吃饭？她知道这儿没厨房吗？”
李昊咧嘴笑了下：“我知道是假的。但我还是想回头看看。”
“那就回头。”墨轩走在最前，“但脚别动。心定了，人就不飘。”
李昊站着没动，几秒后深吸一口气：“好了，我能走。”
队伍继续前进。
越往下，地形越清晰。石阶两侧出现残破的石柱，上面有符文，但大多被藤蔓盖住。偶尔能看到半截雕像，缺胳膊少腿，也不知道拜的是哪路神仙。
终于，最后一级台阶落下。
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地面由黑石铺成，裂缝里长着矮草。远处有山影，轮廓分明，不再是雾里幻象。
玄武低头，用水流探了探地面。水不再蒸发，也不乱流，顺着坡度自然往低处走。
“地脉稳了。”他说。
墨轩掏出玉佩。原本灰扑扑的表面，现在泛着淡淡青光，像雨后的竹叶。
“出来了。”李昊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只剩一片厚重雾墙，高耸入云，像一堵天然屏障。
白虎伸了个懒腰：“累死虎了。下次谁再说探险有意思，我拿尾巴抽他。”
“你说的。”墨轩叼起一根草茎，刚想装酷，草就掉进嘴里。
他嚼了两下，呸出来：“这破草比我还懒。”
四人沿着黑石地往前走。没多久，登上一处缓坡。站上去一看，前方山脉走势清晰，中间一座主峰格外显眼，山顶被云围着，像戴了顶帽子。
“那就是北冥灵山？”李昊问。
墨轩眯眼看了会儿：“不一定。但奇人说‘断脉之处’，这地方地势塌陷严重，八成就在附近。”
“你还真信那老头的话？”白虎撇嘴，“他一身破烂葫芦，看着像捡废品的。”
“他要是骗人，干嘛非说‘七星倒悬’？”墨轩反问，“玄武用水映出来的星图，确实反着。这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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