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窥视的感觉,冰冷、粘稠,如同无形的蛛网,从“最终回响”坐标的方向弥漫过来,缠绕在林墨的意识感知上。它不带情感,没有明确的恶意或善意,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脊背发寒的观测与记录的意味。仿佛他这粒闯入此地的尘埃,其存在本身,其挣扎的每一个瞬间,都成了某个未知存在眼中值得录入档案的数据。
是谁?
“织网者”的先锋?它们竟然能先一步抵达这里,并且如此悄无声息?
还是……“最终回响”本身的守护机制?一种自动化的防御系统?
抑或是……其他被“文明信标”或他这一路动静吸引而来的、隐藏于星渊深处的存在?
未知带来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怒意。他历尽千辛万苦,穿越废墟,挣脱追猎,才抵达此地,绝不容许在最后关头被阻挠!
他强行压下因那窥视感而产生的躁动,将心神沉入“虚空编织者”注入的那段原始规则信息流。信息流中关于这片核心区域的描述极少,但明确提到了一个关键点——接近“最终回响”时,需保持自身规则的极度内敛与频率同步,任何外泄的、强烈的、不兼容的规则波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排斥或反击。
这或许能解释那窥视感为何没有直接攻击——他目前的状态,尚在某种“容忍阈值”之内?
他不再犹豫,开始进行最后的冲刺准备。他首先将秩序之火的光芒收敛到几乎完全熄灭,仅保留最核心的一点本源不灭。然后,他引导“异变之种”的混沌力量,不再是向外汲取,而是向内收缩,形成一个紧密的、动态平衡的混沌核心,尽可能减少其对外界规则环境的干扰。
最后,他按照信息流中那模糊的指引,开始调整自身整体的规则频率,试图模拟出与“最终回响”坐标散发出的、那丝微弱而独特的波动相近的“和弦”。
这个过程比在外围时更加艰难。星渊核心区域的规则更加稠密、更加活跃,也更加……排外。仿佛这片区域本身拥有一种朦胧的意志,排斥着一切不属于其自身循环的“异物”。林墨感觉自己像是在试图挤进一个充满弹性的、不断蠕动的薄膜,每一次频率的微调,都伴随着巨大的阻力和规则层面的反噬。
汗水(意识剧烈消耗的具象化感觉)浸透了他虚拟的存在。他咬紧牙关,依靠着与“异变之种”深度共生后带来的、对混乱规则更强的适应力,以及“文明之种”在关键时刻提供的、那仿佛源自记录者文明最后智慧的稳定加持,一点点地,如同雕刻玉石般,打磨着自身的规则外衣,向着那目标频率靠拢。
那冰冷的窥视感始终存在,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曾移动,也不曾加强,只是沉默地记录着这一切。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林墨感觉自身的规则频率终于与那片区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共鸣时,前方的景象陡然发生了变化!
那片原本只是混沌色块与规则乱流交织的空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涟漪中心,一个并非由物质构成,而是由纯粹的、缓慢旋转的规则符文与信息流光构成的门户,缓缓浮现出来!
门户不大,仅能容纳他这样的意识体通过。其内部并非漆黑的通道,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难以理解的规则之海的景象,无数基础规则的线缆如同生命的脉络般在其中交织、流淌,散发出一种古老、浩瀚、仿佛蕴含宇宙一切答案的气息!
这就是……“最终回响”的入口?!
林墨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他终于找到了!只要穿过这道门,他或许就能找到行使“变量”权限的方法,找到对抗“织网者”的关键,甚至……找到苏晓的线索!
然而,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冲入门户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道冰冷的、一直处于观测状态的窥视感,动了!
它不是攻击林墨,而是猛地聚焦在了那道刚刚开启的规则门户之上!
紧接着,一道银色的、由纯粹秩序规则构成的锁链,仿佛早已预埋在此地,从门户侧方的虚空中骤然射出,快如闪电,并非射向林墨,而是精准地、狠狠地缠绕在了那规则门户的边缘之上!
锁链之上,闪烁着与“织网者”同源的、冰冷强制的光芒!它像是一条毒蛇,死死地缠住了门户,强大的秩序力量开始与门户本身蕴含的、浩瀚而中立的规则之力剧烈冲突,发出刺耳的、规则层面的摩擦与崩裂声!
门户的旋转开始变得滞涩,其内部那稳定的规则之海景象也开始剧烈波动、扭曲!它在被强行干扰和禁锢!
“织网者”!它们果然在这里!它们无法直接进入或不敢轻易进入“最终回响”,但它们用了另一种方式——在外面设下枷锁,阻止任何人进入!
几乎在银色锁链出现的同一时间,另一股力量也加入了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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