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神朝,客苑偏殿。
月无涯那句“清影,既然回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殿内微妙的平衡。林算盘、赵青瓷和云梦瑶皆是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月无涯目光所及之处。
阴影如水波般荡漾,冷清影那清冷绝尘的身影缓缓浮现。她面色依旧平静,仿佛被点破行藏并非什么大事,只是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带着审视与一丝极淡的警惕,落在月无涯身上。
“太子殿下。”她声音清越,听不出情绪,“别来无恙。”
月无涯脸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变,仿佛只是偶遇了久未归家的妹妹,语气温和依旧:“看来在天玄大陆这些年,清影你的隐匿之术愈发精妙了,若非你气息中那丝独特的混沌与月华交融之感,为兄险些也未能察觉。”他话语看似赞赏,却轻描淡写地点出了冷清影力量特质的变化,也解释了他能发现她的原因。
他目光转向惊疑不定的林算盘三女,歉然一笑:“三位姑娘受惊了。本座月无涯,乃神朝太子,亦是清影的兄长。此前出手相助,实因在你们身上感知到了清影残留的气息,以及……一丝与神朝近期烦忧相关的‘归墟’痕迹。故而将三位安置于此,本想等清影归来再行商议,不想她倒是先寻来了。”
这番话解释得合情合理,既说明了救援原因,也点明了“归墟”这个关键,瞬间拉近了与林算盘等人的距离,也间接向冷清影表明了立场——他关注此事,并且可能与她们目标一致。
林算盘心思电转,迅速判断着形势,她上前一步,敛衽一礼:“原来是太子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我等确实与清影姐姐相识,来自天玄大陆,因追查‘归墟之钥’线索遭劫,流落至此。”她刻意点明“归墟之钥”,既是坦诚,也是试探。
“归墟之钥……”月无涯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俊雅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他看向冷清影,“清影,母神可知晓此事?还有你身上……”他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冷清影依旧平坦的小腹,虽未明言,但那意味深长的停顿,足以让冷清影心中警铃大作。
他果然察觉了!冷清影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面上却不动声色:“母神已命我调查边境异动,与此事相关。至于其他……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语气中的疏离与戒备显而易见。
月无涯似乎并不意外,也不纠缠,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真挚的无奈:“清影,你何必如此戒备?为兄虽为太子,但你我终究血脉相连。当年你执意探寻混沌之道,离朝远游,为兄虽不赞同,却也曾为你周旋。如今你归来,身怀……异状,又卷入‘归墟’此等禁忌之事,母神态度如何,你应当清楚。单凭你一人,恐难应对。”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仅限殿内几人听闻:“执法殿的调查已陷入僵局,母神对此事的态度晦暗不明,甚至可能……有意利用。你们要找的线索,以及潜在的危机,或许远比你们想象的更接近神朝核心。我们需要合作。”
合作?冷清影心中冷笑。月无涯自幼便以温润如玉、长袖善舞着称,心思深沉难测。他的“好意”,背后究竟是兄妹之情,还是另有所图?她无法轻信。
然而,他透露的信息却不容忽视。母神可能有意利用?危机接近神朝核心?这与她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太子殿下想要如何合作?”冷清影直接问道。
月无涯微微一笑,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问:“很简单。你们明面上继续按照母神的命令调查边境,吸引某些存在的注意力。暗地里,我会提供我所掌握的、关于‘归墟之钥’以及神朝内部某些异常动向的线索。我们信息共享,目标一致——查明真相,化解危机。这对你们,对我,对神朝,都有益处。”
他看向林算盘三女:“三位姑娘亦可安心在此修养,此地有我设下的禁制,等闲之人不会来扰。待时机成熟,或查明真相,是去是留,皆由你们自愿。”
条件听起来很公平,甚至可说是优厚。但冷清影深知,与虎谋皮,风险极大。月无涯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对抗母神?还是为了借她们之手清除异己,或是……为了她腹中这个蕴含混沌与月华本源的孩子?
她沉默着,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林算盘和赵青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云梦瑶则有些不安地捏着衣角,感觉气氛压抑。
良久,冷清影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故:“太子的提议,我会考虑。但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你掌握的‘线索’具体是什么?以及,救下她们时,除了‘故人气息’和‘归墟痕迹’,你可还发现了其他异常?比如……一道暗红色的血线?”
她必须确认,月无涯是否与那最后的暗红血线有关。
月无涯对于冷清影的谨慎并不意外,他沉吟片刻,道:“线索关乎一处古老的禁忌遗迹,与传说中的‘墟井’有关,据记载,那里可能封印着部分关于‘归墟’的古老知识,甚至……一截‘钥匙’的碎片。至于那道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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