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薇宫深处,公主寝殿。
夜色已浓,殿内却未点太多灯烛,只在角落燃着几盏造型别致的仙鹤衔芝宫灯,光线昏黄柔和,将偌大的寝殿笼罩在一片朦胧暖昧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龙涎香,混合着女子闺房特有的馨甜气息。
李月薇并未如往常般身着繁复宫装,只披了一件正红色的绣金凤纹软烟罗宽袍,袍带松松系着,露出里面同色系、却更为轻薄贴身的抹胸襦裙。她乌黑的长发未绾任何复杂发髻,如瀑般流泻肩头,仅用一支赤金点翠凤头步摇斜斜插在鬓边,凤口垂下细长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流光溢彩。
她端坐于一张通体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的琴案之后,案上摆放着一架古朴的七弦琴,琴身暗紫,木质温润,隐隐有光华内蕴,正是皇室珍藏的灵器——“焦尾”。
陈尘则被安置在琴案一侧稍远处的紫檀木嵌螺钿扶手椅上,手边小几上放着斟满的琉璃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散发出醇厚的灵果香气。他姿态闲适地靠着椅背,目光平静地看着琴案后的李月薇,似乎在等待一场早已预料到的表演。
李月薇抬眸,眼波流转,凤目中蕴含的情绪复杂难言。有刻意营造的媚态,有身为公主的骄傲,有对同盟关系的试探,更有一丝不甘人后的争强好胜。苏浅浅那个商人女,竟敢用财帛与温存来染指她李月薇选定的人?简直是笑话!
她深吸一口气,纤纤玉指轻轻搭上琴弦。
“叮——”
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如同玉石相击,瞬间打破了殿内的寂静。随即,一连串婉转缠绵、带着古老韵味的音符从她指尖流淌而出,正是那曲传世名曲——《凤求凰》。
琴音初时清泠,如凤鸟初鸣,带着试探与期盼,在殿内低回盘旋。渐渐地,曲调转为热烈奔放,如同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带着不顾一切的追寻与渴望。李月薇的琴技显然经过名家指点,造诣不凡,她将曲中那份炽烈的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琴音时而高亢如凤唳九天,时而低回如凰鸟哀鸣,缠绵悱恻,直叩心扉。
她一边弹奏,一边不时抬眼望向陈尘。昏黄的灯光下,她眼波盈盈,朱唇微启,雪腻的脸颊因投入演奏而泛起淡淡红晕,那件宽大的红色软烟罗袍更衬得她肌肤如玉,风情万种。她在用琴音,用她的美貌,用她公主的身份,编织一张无形的情网,试图将眼前这个冷静得可怕的男人网罗其中。
陈尘静静聆听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琉璃杯壁。这《凤求凰》的曲意他自然明了,李月薇的用意他也洞若观火。他并不反感这种带着目的性的靠近,甚至有些欣赏她此刻展现出的、不同于苏浅浅那种温婉渗透的、更为直接大胆的风情。
琴音渐入高潮,那求而不得、辗转反侧的炽烈情感几乎要溢出琴弦。
就在这时,李月薇抚琴的姿势微微变化。她原本端庄置于琴案之下的双足,其中一只,裹着柔软光滑的红色绫袜,如同一条灵巧羞涩的小蛇,悄无声息地从宽大的袍摆下探出,越过琴案与座椅之间那不大的空隙,精准地、带着一丝试探的颤抖,轻轻勾上了陈尘腰间那玄色腰封的一角。
陈尘端坐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隔着薄薄绫袜传来的、属于女子的柔软与温热,以及那足尖勾缠时带来的、若有若无的撩拨力道。
李月薇的琴音在这一刻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音,仿佛她骤然加速的心跳透过指尖传递到了琴弦之上。她低垂着眼睫,不敢去看陈尘的表情,只是那原本就泛着红霞的脸颊,此刻更是艳若桃李。她维持着抚琴的姿态,玉指依旧在琴弦上跳跃,奏出缠绵的乐章,而案下那只作乱的玉足,却开始大胆起来,用足尖轻轻摩挲着腰封上冰冷的金属扣环,然后,试探性地,向上,勾住了腰封本身,微微用力,似乎想将他拉近。
随着她的动作,系在她腰间那根精致的、缀着明珠与流苏的红色宫绦,一端从袍内滑落,垂落铺陈在琴案旁柔软的雪白灵狐皮锦毯之上。红色的丝绦,白色的毛毯,色彩对比鲜明,充满了无声的诱惑。而那仍在颤动的琴弦,仿佛与她此刻急促的心跳同频共振,将那份紧张、期待与孤注一掷的冒险情绪,暴露无遗。
陈尘的目光,终于从她抚琴的双手,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被勾缠的腰封,以及那截从红色袍摆下伸出的、纤细优美的足踝之上。他能感觉到那足尖传来的力度与热度,能闻到随着她动作而愈发清晰的、混合了龙涎香与她自身馥郁体香的暖融气息。
他并未立刻推开,也未顺势而为。只是端起手边的琉璃杯,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来一丝温热的刺激。
“公主的《凤求凰》,”他放下酒杯,声音在缠绵的琴音中显得格外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品评的意味,“琴技已臻化境,情意亦足可乱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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