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炼气四层的欣喜与锐气，在日复一日的苦修中，逐渐被现实的冰冷所冲刷。境界稳固之后，林昊便发现，修为的提升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炼气期，每三层为一道坎。四到六层属于炼气中期，对灵气的质与量，以及对功法领悟的要求，远非前期可比。他虽拥有改良版功法与石符空间，但杂役谷这稀薄贫瘠的灵气环境，成了制约他前进的最大枷锁。
依靠自身吸纳灵气，进展如同龟爬。而下品灵石，他们辛苦积攒的那些，用于购买必要的法术、符材尚显拮据，若全部用来修炼，无疑是杯水车薪，且极易暴露财富，引来祸端。
他再次感受到了资源匮乏带来的深深无力感。如同一个拥有绝世厨艺的巧妇，却困于无米之炊。
甲戌区的药田，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已有近半区域恢复了不错的生机，完成孙淼刻意拔高的定额已不算太难。但这并未给他带来多少轻松，反而因为“表现尚可”，引来了孙淼更频繁、更挑剔的巡查，言语间的刻薄与猜忌也愈发明显。
这一日，林昊刚以云雨诀浇灌完一片药田，正准备调息片刻。孙淼那令人厌烦的身影，又准时出现在了田埂上。
他背负双手，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目光如同刮骨刀般扫过那些长势青翠的枯荣草，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林昊，你这地里的草，长得倒是齐整。不过，我观其中几株，叶脉隐现赤纹，怕是火煞侵体之兆！你这云雨诀，是不是施展得太过急躁，引动了地底残存的火毒？”
这纯属无稽之谈，鸡蛋里挑骨头。枯荣草叶脉偶尔呈现淡红，是其本身特性，与火煞毫无关系。
林昊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这是孙淼找不到实质错处，便开始胡诌借口施压。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冷意，恭声答道：“孙师兄明察，弟子施展法术一向小心，不敢引动地火。这叶脉淡红，应是此片区域日照稍强所致。”
“哼！还敢狡辩？”孙淼眼睛一瞪，“我说是火煞就是火煞！你这月的灵石俸禄，扣掉一半！以儆效尤！若再让我发现你照料不力，下次便不是扣灵石这么简单了！”
说罢，他不再给林昊分辩的机会，拂袖而去。
看着孙淼远去的背影，林昊缓缓直起身，面无表情。扣掉一半灵石？这对原本就拮据的他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孙淼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用这种手段，不断打压他，消耗他，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正当他心中郁气凝结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从旁边传来：
“孙扒皮又在没事找事了？真是够够的。”
林昊转头，只见苏晓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附近，正倚在一株灵果树下，手里把玩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灵石，笑嘻嘻地看着他。
“苏师姐。”林昊拱手行礼。
苏晓摆了摆手，走上前来，目光扫过林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咦？你突破到炼气四层了？速度不慢嘛。”她随即又撇了撇嘴，“不过看样子，卡住了？”
林昊默然，算是默认。在苏晓这等感知敏锐的人面前，刻意隐瞒境界并无意义。
“啧啧，五行伪灵根，在杂役谷这破地方，能修到四层已算你毅力惊人了。想再进一步，难如登天哦。”苏晓歪着头，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却又没有多少恶意，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昊依旧沉默，他知道苏晓说得是实话。
苏晓见他这副模样，眼珠转了转，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喂，想不想换个地方干活？至少灵气比这儿浓郁点。”
林昊心中一动，看向苏晓。
苏晓解释道：“百草园核心区，有几片‘雾隐花’田，需要布置一个小型的‘聚灵润泽阵’辅助生长。负责那片的师姐最近闭关了，缺个打下手的，帮忙维护阵基，递送材料什么的。活儿不重，就是需要细心，而且能在阵法边缘蹭点灵气修炼。”
她顿了顿，看着林昊，笑意盈盈：“我觉得你挺细心的，怎么样？有兴趣吗？我可以跟陈师兄说一声，把你调过去。”
这无疑是一个诱惑。核心区域的灵气，远非外围可比。而且能接触阵法，或许还能从苏晓这里学到一二？这对他目前停滞的修为，以及未来可能面对的“五行秘境”，都可能大有裨益。
但林昊没有立刻答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晓为何独独对他青睐有加？仅仅是因为觉得他“细心”、“灵力运转奇怪”？
他沉吟片刻，谨慎地问道：“苏师姐为何帮我？”
苏晓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耸了耸肩，坦然道：“两个原因。一嘛，我看孙扒皮不顺眼，能给他添点堵，我乐意。二嘛，我觉得你有点意思，跟你那个傻大个朋友一样，不像一般的杂役。帮你们一把，就当是结个善缘咯，说不定以后你们发达了，还能记得我的好呢？”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少女的狡黠与随意，却也让林昊无法完全判断其真实意图。
见林昊还在犹豫，苏晓也不催促，摆摆手道：“不急，你慢慢想。想好了，随时可以到核心区‘乙木轩’找我。”
说完，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留下林昊一人站在田埂上，心中波澜起伏。
一边是孙淼变本加厉的打压和资源匮乏的困境，一边是苏晓抛来的、看似诱人却暗含未知的橄榄枝。
该如何抉择？
留在甲戌区，看似安全，实则是在慢性消耗，前途渺茫。
前往核心区，机遇与风险并存，或许能打破僵局，但也可能卷入更复杂的旋涡。
林昊抬头，望向百草园深处那被淡淡灵雾笼罩的区域，目光闪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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