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手指向前一寸,指尖终于触到那块菱形水晶的表面。
刹那间,一股温热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像是冻僵的血脉被缓缓唤醒。耳钉剧烈震颤,不再是警告般的灼烫,而是一种近乎急切的共鸣。他体内的三道火焰刻痕与左臂冰晶纹路同时亮起,魔力自发流转,在经脉中形成稳定的螺旋回路。
墙壁上的壁画骤然活了。
光影如水波般荡漾开去,整座大厅的符文接连点亮,不是静止的画面,而是像记忆投影般一幕幕流动起来——最初是一片宁静的城邦,天空澄澈,大地丰饶,中央高塔顶端悬浮着一枚透明晶体,无数细小光丝连接着城市各处,人们行走其间,魔力自然流转,如同呼吸。
“那是……系统本源?”林晚秋低声说。
画面一转,风暴降临。空间撕裂,源海倒灌,城市崩塌。一个身影站在废墟中央,正是刘祖林。他跪在石柱前,双手撕开胸膛,将那枚晶体强行嵌入心脏。他的眼睛变成冰蓝色,和崔宇星一样,但其中没有清明,只有吞噬一切的狂热。
周砚之喃喃:“他不是使用者,他是劫持者。”
接下来的画面更加沉重。每一次系统试图重新择主,都会出现新的共鸣者。有人试图修复秩序,却被反噬而亡;有人掌控力量后开始清除异己,最终化作石像沉入地底;还有人主动毁掉水晶,宁可让文明断代也不愿重蹈覆辙。
“原来不是没人试过。”林晚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是他们都失败了。”
崔宇星没说话。他的意识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着,深入那些流转的记忆。他看见百年前的祭坛上,初代守护者将系统封印进法则核心,并立下誓约:唯有能停下脚步的人,才有资格触碰它。
画面再次跳动。
这一次,是南明市的废墟。兽潮过后,校园坍塌,尘土未散。一道微弱的蓝光从瓦砾中浮现,缠绕在一个少年冰冷的身体上。系统选择了他——不是因为他强大,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而是因为在生死边缘,他最后护住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同学的遗体。
那是崔宇星重生的瞬间。
“所以……我不是继承。”他终于开口,嗓音低哑,“我是被选来纠正错误的。”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的光影忽然凝滞。所有壁画褪去色彩,只剩下正对入口的那一幅重新亮起——刘祖林撕心裂肺地将光芒塞入体内,脸上交织着痛苦与执念。而在他身后,浮现出另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竟与崔宇星完全重合。
无声的意念直接传入脑海:
**“你非继承者,乃修正者。”**
这声音不像之前那样冷峻无感,反而带着某种疲惫的温和,仿佛历经千次轮回才等到这一刻。
崔宇星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太多片段:火绒平原上为救周砚之硬抗炎虎一击;霜火领域爆发时,明知会失控仍选择挡在林晚秋身前;昏迷前最后一刻,想的不是如何变强,而是怕她再一个人面对黑夜。
这些选择,从来没有人命令他。
“如果我只是程序的一部分,那为什么我能决定保护谁?”他在心中质问,“为什么我能拒绝杀戮?”
意念回应得极快:
**“规则设限,但选择始终在你。”**
空气微微震动,水晶的温度逐渐趋于平稳。崔宇星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仍贴在表面,但掌心不再有排斥感,反而像握住了某种久别重逢的东西。
林晚秋走近一步,目光落在他脸上,“你变了。”
“我只是明白了。”他说,“以前总觉得是我在驾驭系统,现在才知道,是我们彼此需要。”
周砚之站在角落,手里捏着一块刚捡起的碎石板,上面刻着半句残文:“……止贪者生,纵欲者葬。”他盯着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下,“难怪祝武江会被反噬。他以为自己是在掌控秩序,其实早就过了‘能停’的那条线。”
崔宇星缓缓收回手,水晶光芒渐暗,但并未熄灭。壁画依旧泛着微光,像是等待下一个观者到来。
“系统不是武器。”他说,“也不是工具。它是试炼场,也是守门人。它不奖励最强的人,只留给能控制自己的人。”
林晚秋轻轻点头,“那你现在算是通过考验了吗?”
“我不知道。”他望着那幅最大的壁画,“但我至少知道,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刘祖林。”
话刚说完,耳钉又震了一下,这次很轻,像是提醒。他低头看去,发现左臂上的冰晶纹路颜色更深了些,隐隐透出一丝银白光泽。三道火焰刻痕也比以往更清晰,仿佛经历了某种沉淀后的觉醒。
“印记在变化。”周砚之注意到异样,“是不是意味着……回响系统本身也在进化?”
“也许。”崔宇星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霜气,火纹随之浮现,两者交融成淡青色的旋流,“它一开始只能记录魔法波动,现在却能传递意志。说不定,它也曾是一个像我们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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