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墙东侧的黑气被临时调集的纯阳符勉强逼退,药堂内的金光也随之稳定下来。在双鱼玉佩持续的滋养下,章尘的气息逐渐平顺,原本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
林佑溪守在榻边,指尖紧紧攥着玉佩,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章尘,生怕他再一次陷入昏迷。王孙煜拄着断枪立在一旁,寨墙危机暂解后,他便立刻折返药堂,满心都系着那未说完的秘辛。药堂内的药草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纯阳气息,却压不住几人心中的焦灼。
“咳……”章尘轻咳一声,终于能顺畅开口,他看向林佑溪,眼神复杂,“方才未能说完的话,今日便与你说透——玄铁碎片的秘辛,与你息息相关。”
林佑溪心头一紧,连忙俯身凑近:“章老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玄铁世家先祖铸炼玄铁时,曾意外引动时空裂隙的能量,故而每一块玄铁碎片,都同时蕴含两种力量。”章尘的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其一,是你已知的纯阳之力,可镇压邪祟、加固封印;其二,则是连通时空的能量,这股能量,正是你能从异世来到此处的缘由,亦是你回去的唯一媒介。”
这话如同惊雷,在林佑溪脑海中轰然炸响。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您是说……我能穿越过来,是因为玄铁碎片?回去的路,也在这碎片上?”
章尘缓缓点头,神色愈发凝重:“不错。当年你坠落在封印祭坛附近,便是因为随身沾染了玄铁碎片的时空能量,才被卷入裂隙。如今若想重返你的世界,唯有集齐足够的玄铁碎片,催动其时空之力,方能打开归途。”
王孙煜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林佑溪的来历竟如此离奇,更没想到玄铁碎片还藏着这样的隐秘。可没等他消化这消息,章尘的下一句话,便将林佑溪推入了绝境。
“但你要清楚,”章尘的目光落在林佑溪惨白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忍,却又无比决绝,“邪神能在现世立足,正是依托封印破碎后,玄铁碎片逸散的能量维系与远古的联系。若想彻底切断这联系、将其重新封印,唯有毁掉所有玄铁碎片,让其蕴含的纯阳与时空之力尽数湮灭。”
“毁掉……所有碎片?”林佑溪的声音陡然发颤,像是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
“是。”章尘闭了闭眼,一字一顿道,“碎片一毁,邪神的力量根基便会崩塌,我们才有机会将其彻底封印。可代价是,你身上的时空能量会彻底消散,你将永远留在这个时代,再也回不去你的世界,见不到你那边的亲人与故土。”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佑溪心上。她如遭雷击般踉跄后退,踉跄中撞翻了手边的药碗,瓷碗落地碎裂,药汁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脑海中瞬间闪过现代的画面:温暖的小家,父母煮的热汤,办公桌前的绿植,还有那些熟悉的街道与烟火气。那是她穿越前的全部,是她无数个深夜梦回都想抓住的归宿。她曾无数次幻想,只要找到契机,便能重返现代,回到安稳的生活里。
可眼前的景象,却又与这念想死死纠缠。黑风寨内惶恐的难民,寨墙上蔓延的裂纹,王孙煜断裂的肋骨,章尘破碎的经脉,还有那些被邪力吞噬、化作邪魂的百姓与江湖同道。西域已沦为炼狱,无数生命悬于一线,而她手中握着的,是拯救这一切的唯一希望。
一边是魂牵梦萦的家,是安稳顺遂的余生;一边是岌岌可危的异世,是并肩作战的同伴,是数十万无辜生灵的性命。
林佑溪的手指死死抠着掌心,指甲嵌入皮肉,带来一阵刺痛,却丝毫缓解不了心头的撕裂感。她低头看着胸口的双鱼玉佩,玉佩上的温度似乎也变得冰冷,像是在嘲讽她的两难。
“佑溪……”王孙煜察觉到她的崩溃,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她轻轻推开。
林佑溪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毁掉碎片,能彻底封印邪神吗?有没有……有没有其他办法,既能救世,又能……回家?”
章尘艰难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玄铁之力,纯阳与时空本就同根同源,毁则俱毁,存则俱存。这是先祖留下的记载,亦是唯一的破局之法,没有第二条路。”
药堂内陷入死寂,唯有寨外隐约传来的邪魂嘶吼,不断提醒着她时间紧迫。林佑溪望着窗外被黑雾笼罩的天空,又看向榻上气息微弱的章尘,身旁脸色苍白的王孙煜,脑海中交替闪过现代的烟火与异世的炼狱。
回家的念头如同藤蔓,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可救世的责任,又像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攥紧了玉佩,指节泛白,却迟迟无法做出抉择。
就在这时,药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伴随着弟子的大喊:“不好了!西侧寨墙被邪魂撞开一道口子,邪魂冲进来了!”
危机骤然加剧,林佑溪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被惊慌取代。她看着冲进来报信的弟子,又低头看向掌心的玉佩,心中的挣扎愈发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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