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带来的不只有战报,还有浸透血与火的残酷现实,以及一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重。
当杨帆在狼牙堡议事厅听到霍去病派回的哨骑,用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声音,断断续续描述完野狗集外的遭遇时,他手中那支用来标记沙盘的木杆,“咔嚓”一声,被生生捏断。断口尖锐,刺破了他的掌心,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他却浑然未觉。
厅内,刚刚因连日胜利率领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周丕瞪圆了眼睛,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光羽面无表情,但按在弓臂上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张玄抚着胡须,眉头紧锁;冯源站在杨帆身侧,脸色苍白,担忧地看着他滴血的手。
“黑云卫……屠罡……开元境三重……”杨帆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毛林重伤,弟兄们……折损过半……”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不再是平日里的沉静与睿智,而是翻涌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与痛楚!那怒火是针对黑云寨,针对屠罡,而痛楚,则是为了那些信任他、追随他,却倒在修士无情屠刀下的弟兄!
“备马!去前沿营地!”杨帆没有任何犹豫,抓起一旁的玄色大氅,大步向外走去。身影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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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搭建的前沿营地,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苦涩的气味。压抑的呻吟声如同钝刀子,一下下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伤兵们躺满了简陋的营帐,缺胳膊少腿者不在少数,军医和帮忙的辅兵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力。
杨帆的到来,让营地出现了一丝骚动。伤兵们挣扎着想爬起来,眼中带着愧疚、恐惧,还有一丝看到主心骨的希冀。
“主公……我等无能……”一个断了手臂的队正,声音哽咽。
杨帆蹲下身,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沉稳,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你们都是好样的!是狼牙堡的英雄!好好养伤,狼牙堡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弟兄!”
他走过一个个营帐,查看每一名伤兵的伤势,亲手为他们掖好被角,询问军医药石是否充足。他的动作很慢,眼神扫过那些狰狞的伤口,特别是那些萦绕着淡淡黑气、难以愈合的玄气创伤时,他眼底的寒意便加深一分。
最后,他来到了毛林的单独营帐。
毛林躺在硬板床上,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左肩的伤口虽然经过了紧急处理,包扎得厚厚的纱布依旧被渗出的鲜血染红,更麻烦的是,一股阴寒的玄气盘踞在伤口深处,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让他时而昏迷,时而因剧痛而抽搐。他原本沉稳如山的气息,此刻变得如同风中残烛。
军医在一旁束手无策,低声道:“主公,毛将军外伤虽重,尚可调理。但那股异种玄气极为难缠,属下……属下无能为力。若不能尽快驱除,恐伤及根基,甚至……”
杨帆站在床边,看着这位从流民时期就跟着自己,一向沉稳可靠、默默承担着最繁重步兵指挥任务的老兄弟,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野狗集外那惨烈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毛林死战不退,用身体为部下争取撤退时间的情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震怒!无边无际的震怒!不仅因为敌人的强大与残忍,更因为自己的无力!如果他实力足够,如果他麾下有一支能真正与修士抗衡的力量,毛林何至于此?那些忠勇的士卒何至于白白牺牲?
心痛!如同刀绞般的心痛!每一个倒下的士兵,都是狼牙堡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基石,都是信任他杨帆,将性命交托给他的人!
他缓缓伸出手,覆盖在毛林没有受伤的右肩上,一丝温和的、带着生生不息意念的玄气缓缓渡了过去,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压制那肆虐的阴寒玄气。昏迷中的毛林,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
杨帆直起身,脸上的所有情绪都已收敛,只剩下一种冰封般的冷静。但这冷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走出营帐,周丕、光羽、霍去病(已从外围撤回)、张玄等核心人员都已默默等候在外。
“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杨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黑云卫,修士军队。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普通士卒,在他们面前,与待宰羔羊无异。”
霍去病脸上没了平日的不羁,沉声道:“主公,他们的玄气攻击对我们的铠甲和阵型破坏太大,速度力量也远超普通士兵。正面对抗,我们吃亏太大。”
光羽补充道:“而且,他们似乎懂得合击之法,五十人发挥出的战力,远超五十个单独修士。”
周丕红着眼睛,低吼道:“主公,让俺带陷阵营再冲一次!俺就不信砍不死他们!”
“然后呢?让陷阵营也步毛林部的后尘?”杨帆看向周丕,眼神锐利,“勇气可嘉,但无谓的牺牲,是愚蠢!”
周丕张了张嘴,最终颓然低下头。
杨帆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沙盘上那代表着黑云寨和屠罡的标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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