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立刻绷紧了神经：“旅长，您可别动什么心思，想把我这兄弟调走。”
陈旅长听了，一脸无奈地说：“你这人，我至于跟你一样小气吗？”
李云龙却一脸正经地拍拍胸脯说：“那就好，那就好。您是旅长，兵强马壮，哪像我，穷得响叮当的大老粗一个，手下能打的可不多。”
陈旅长点点头：“李云龙，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有这样的人才，那就不能埋没。咱们八路军最看重的就是有能力的人，该提拔就得提拔。”
李云龙立正敬礼：“旅长您放心，我已经把他提为排长了，绝不会浪费人才。”
“那就好，这事你办得不错。”
“旅长，那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团里还一堆事呢。”
“滚吧！还想我留你吃饭？”
陈旅长一边骂，一边摇头。
李云龙却像得了表扬一样，脸上挂着笑，一溜烟地走了。
等李云龙刚走，陈旅长皱眉嘀咕：“怎么感觉好像忘了点啥事？”
副旅长递上一杯热水，笑着说：“旅长，你被这小子绕进去了。你还记得吗？他来之前，你还在说要好好处理他违令出战的事。”
陈旅长一下回过神来，只能对着门外早已没人影的方向又骂了一句：“这兔崽子。”
可话音刚落，两人互看了一眼，忽然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古铜山一战，新一团虽然赶跑了龟田大队，还顺带瓦解了日军对安康镇的扫荡，但团里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四百多名战士牺牲，许多熟悉的面孔再也没有回来。
连炊事班都牺牲了两个人，一个是话不多的小六，另一个是负责分饭的顺子。
牺牲的事，谁都知道避免不了。
加上杨杰的死，王风心里早已麻木了不少。
这几天团里扩编，炊事班也来了不少新面孔，原本人手就不够，现在更忙得不可开交。
听说班长老王也受了伤，不过只是轻伤。
王风心里挂念老王和炊事班的兄弟，但想到小六和顺子已经不在了，就没去炊事班看看。
特训队的情况勉强算过得去。
李海在跟小鬼子拼刺刀时挨了一刀，包太平的胳膊被流弹打中，好在卫生员包扎及时。
鬼子的三八大盖穿透力强，子弹直接穿过胳膊，伤得不重，没有大问题。
杨杰带的一排这次伤亡不小。
原本只有三个班，杨杰阵亡后，三个班一共牺牲了六个战士。
王风虽然跟这些人不太熟，但还是忍不住感慨：在这战火纷飞的年月，命真的不值钱。
杨杰性格倔强，但对手下兄弟真心实意，护起自己的人来毫不含糊。
整个一排对他都服气，打心眼里敬重他。
杨杰就是一排的顶梁柱。
他突然牺牲，另外两个一直由他带着的班，士气一下子低落了不少。
杨杰为人骄傲，不服输，积极上进。
可他骨子里是个性情中人，为人豪爽讲义气，能共生死。
王风真正了解杨杰，是在他牺牲前半个月那次喝酒。
那天喝多了，杨杰搂着王风称兄道弟，把对他的敬佩和欣赏，都掏心窝子地说了出来。
没想到没过几天，杨杰就牺牲了。
临终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把一排托付给王风，还说，一排只能由他来带。
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站着的一排战士，熟悉的面孔少了几张，王风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口。
这是新排长和大家见面的日子。
虽然这位新排长并不是外人。
杨杰还在时，王风是三班班长，跟大家早已经熟识。
对于王风被提拔成一排排长，没人有意见。
当年王风带着特训队打赌，一口气把杨杰带的四个班全给活捉了。
从那以后，一排的人都知道，这个“三愣子”打仗是一把好手，连排长都不一定比得上。
再加上古铜山路一战，杨杰牺牲时，王风那股子悲愤和拼命劲儿，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一个人追着龟田大队跑了好几里地，连命都不要了。
从那时候起，一排没人再不服他。
连一班长王宝、二班长胡自强这两位老班长，也都认可王风，觉得一排交给他，没人比他更适合。
古铜山路一战后，王风单枪匹马追击半个龟田大队的事，已经成了军中的传说。
此刻，王风只是站在一排战士面前，沉默不语。
而一排战士身上那股因为杨杰牺牲带来的低落情绪，仿佛也随着他的出现，悄然变了味道。
过了好一会儿，王风才缓缓开口：“排长不在了。”
他神情平静，扫视了一圈，面前的战士们全都紧盯着他，几十个人的队伍，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但我们还活着。排长是英勇牺牲的，是被小鬼子害死的。人虽然走了，但他的精神还在。”
王风望向王宝：“一班长，你班里牺牲了几人？”
王宝答道：“报告排长，我们一班有四位同志牺牲了。”
王风又问胡自强同样的问题，胡自强回应：“报告排长，我二班走了两位弟兄。”
王风点头：“牺牲的兄弟离开了，我们都很痛心。但不能让这股悲痛困住我们，那样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敌人看笑话。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责任很清晰。二班长，你说，我们应该做什么？”
“杀鬼子！”胡自强大声喊道。
“说得好！”
王风语气加重：“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把鬼子赶出我们的国家。只要鬼子还在一天，我们的战斗就没有结束。你们知道我以前带的是三班，三班有个外号叫特训队。但从今天开始，特训队不再存在。从现在起，我们一排就是突击排，是我新一团最锋利的刀。无论何时，我们都要像一把剑一样，直插敌人的心脏！”
“你们有没有信心？为排长报仇，把侵犯我们国土的小鬼子，全部消灭干净？”
有！有！有——
那天，一排驻地的呐喊声响彻天地，几乎整个新一团都能听到他们的怒吼。
有人说：“王疯子现在成了排长，一排很快又要变成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还有人说，王疯子带的队伍里，没有一个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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