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嘶吼撕裂雨幕,轮胎碾压过积水,发出濒死般的尖啸。霍沉舟的跑车如同挣脱束缚的黑色凶兽,在空旷的城郊公路上亡命狂飙。仪表盘指针死死钉在极限红区,车身在湿滑路面剧烈震颤,每一次细微的转向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窗外,被暴雨冲刷的世界扭曲成一片高速倒退的灰绿漩涡,冰冷的水珠疯狂拍打着车窗,如同无数只索命的手。
苏念辞的身体被巨大的惯性死死钉在副驾驶座上,安全带深勒进皮肉。她双手死死抠住膝盖,指甲隔着布料陷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来对抗胸腔里那颗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脏。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眼前不断闪现监控画面里母亲为父亲擦拭冷汗的温柔侧影,还有……林柔霜手腕上那疯狂蔓延、如同活物的幽蓝纹路,以及林兆远袖子上那几道渗着蓝丝的抓痕。
“还有多远?”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音节都像砂纸在喉咙里磨过。
霍沉舟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钢铁。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前方被雨幕吞噬的道路尽头。突然,他佩戴的微型耳麦里传来一阵刺耳嘈杂的电流噪音,紧接着是手下近乎破音的嘶吼,断断续续,裹挟着巨大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响:
“霍少!……我们被伏击!安全屋……安全屋A方向!他们……火力太猛!……有火箭筒!重复!火箭筒!……请求支……”
通讯骤然中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沙沙忙音!
“爸!妈——!”苏念辞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一声凄厉到失声的尖叫冲破喉咙!她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前扑去,额头重重撞在冰冷的挡风玻璃上!剧痛炸开,眼前金星乱舞,混合着滔天的恐惧和灭顶的绝望!
霍沉舟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底最后一丝冷静被暴戾的血色彻底吞噬!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血腥气:“坐好!” 同时,他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跑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欲聋的摩擦声,车身剧烈甩尾,轮胎摩擦出的青烟混合着水汽瞬间弥漫!车子如同失控的陀螺,硬生生偏离了通往安全屋A的主干道,冲进一条狭窄、泥泞、被荒草半掩的废弃岔路!
“你干什么?!”苏念辞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得撞向车门,嘶声质问,泪水混合着额角撞出的血疯狂涌出,“他们在那边!我爸我妈在那边!”
“那边是死路!”霍沉舟低吼,声音沙哑撕裂,像困兽的咆哮。他疯狂地操控着方向盘,车身在坑洼泥泞的小路上剧烈颠簸,底盘不断剐蹭着凸起的石块,发出刺耳的呻吟。他指向车窗外另一个方向,那是与安全屋A截然相反的一片被浓密树林覆盖的山丘轮廓,在暴雨中显得阴森而遥远。“B点!备用安全点在那边!他们必须转移!这是最后的机会!”
备用点?苏念辞混乱的脑子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但立刻被巨大的恐慌淹没。转移?在火箭筒和重火力下转移?父母能逃掉吗?林兆远的人怎么会知道精确位置?难道……难道追踪器的信号……
她的目光猛地射向仪表盘上那个代表追踪器信号的屏幕!幽蓝的光点依旧在闪烁,但位置……位置竟然真的在移动!而且移动的轨迹……赫然正是他们现在亡命奔逃的方向!朝着那片密林覆盖的山丘——备用安全点B的方向!
“它在引路!”苏念辞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利变调,“它在带他们去B点!林柔霜!那个怪物!她在车上!她身上有追踪器!它在给林兆远的人导航!” 巨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霍沉舟布下的致命陷阱,此刻竟成了悬在父母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幽蓝的光,不再是复仇的标记,而是死神的灯塔!
霍沉舟的侧脸线条如同石刻,冰冷坚硬。他没有看屏幕,只是死死盯着前方在暴雨中若隐若现的山林轮廓,油门踩得更深,引擎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我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以,要更快!”
废弃的小路终于到了尽头,被一道生锈的铁丝网拦腰截断。铁丝网外,是更加陡峭崎岖、布满嶙峋怪石的山坡。
“下车!”霍沉舟猛地踩死刹车,轮胎在泥地里犁出深沟。他迅速解开安全带,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车门,冰冷的暴雨瞬间灌入。
苏念辞几乎是滚下车,冰冷的泥水立刻浸透了裤脚。她踉跄着站稳,雨水模糊了视线。霍沉舟已经冲到车后,从后备箱里拽出一个沉重的黑色防水背包和一个细长的、裹着油布的条状物。他动作迅捷地将背包甩到肩上,然后一把撕开油布——
里面赫然是一把线条冷硬、泛着幽蓝金属光泽的狙击步枪!修长的枪管在雨水中反射出冰冷致命的光泽!
苏念辞倒吸一口冷气。这绝不是普通的武器!霍沉舟……他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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