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力场之外,金丹修士的咆哮与攻击如同困兽的嘶吼,沉闷的撞击声和能量涟漪不断在透明的屏障上荡漾开来,却始终无法撼动这层由古老力量构成的最后壁垒。
力场之内,则是死里逃生后近乎虚脱的寂静。
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是唯一的主旋律。凌煅单膝跪地,以剑拄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全靠意志强撑着才没有倒下。拓跋野直接呈大字型瘫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口鼻间溢出的血沫染红了胸襟,那支死气箭矢造成的伤口乌黑发紫,仍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苏药瑶勉强靠着一段残壁坐下,脸色白得透明,迅速取出丹药分给众人,自己也服下数枚,双手掐诀,微弱的翠芒首先笼罩住伤势最重的拓跋野和昏迷的高统领,竭力稳定他们的伤势。那名仅存的佣兵惊慌失措地守着断腿的高统领,眼神涣散。晧则蜷缩在苏药瑶身边,身体不再颤抖,但眼神空洞,仿佛意识仍沉浸在与那古老存在的微弱连接中,尚未完全回归。
短暂的安全,并未带来丝毫轻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更有对眼前这绝对防御之外敌人的忌惮,以及对这神秘圣殿深处那未知存在的巨大不安。
凌煅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那层柔和却坚不可摧的力场,看向外面状若疯魔的金丹修士。对方眼中的贪婪、愤怒和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那疯狂的攻击虽然暂时无效,却像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他们危机并未解除。这力场能维持多久?无人知晓。
他的视线最终落回圣殿深处。
那一点土黄色的光芒,此刻已经稳定下来,不再闪烁,如同黑暗中一颗温暖而恒定的星辰。光芒并不刺眼,却拥有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照进人的心底。它所散发出的气息,浩瀚、苍古、平和,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生敬畏的威严。
吸收了五十三枚地髓晶芯后,那个古老的意识似乎完成了一次重要的蜕变,从之前的痛苦躁动,陷入了某种更深层次的……沉寂?或者说,是沉淀。
凌煅能模糊地感觉到,一股难以想象的、精纯至极的大地精华正在那光芒深处缓缓流淌、融合、孕育。之前试图与之共鸣的那丝微弱的大地之力,如同溪流入海,消失无踪,却又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那光芒之间,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妙而稳固的联系。
正是这种联系,让他们得以进入这力场的庇护范围。
“……祂……醒了……但……还在……沉睡……”晧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寂静,他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焦距,却带着更深的迷茫和震撼,“……像是……做了一个……万古的梦……刚刚……睁开了一下……眼睛……又即将……陷入……更深……的……梦境……”
这话语十分矛盾,却精准地描述了那种状态——意识初醒,但本体仍沉浸在某种漫长的恢复或转化过程中。
就在这时,那一点土黄色的光芒,轻轻波动了一下。
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却依旧不含任何情感的古老意志,如同温和的潮水,缓缓漫过力场内的每一个人。
这意志掠过拓跋野和高统领,略作停留,似乎对他们身上那被死气侵蚀的伤势流露出一种本能的排斥与净化之意,那盘踞的阴冷死气竟在这意志掠过时微微收缩了一丝。
掠过苏药瑶时,则对她那精纯的生机之力表现出些许温和的认可。
而当这意志最终落在凌煅身上时,停顿了下来。
一种深沉的、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注视感”降临在凌煅身上。
第二节
那并非肉眼视觉的注视,而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源自大地本源的感知。凌煅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一片无垠的旷野之上,接受着整个天地的审视,从血肉经脉到神魂深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他体内那源自神秘石珠的大地之力,他强行引动阴煞地脉的反噬创伤,他与大地之力深度融合后产生的那一丝非人漠然,甚至是他灵魂最深处的情感与记忆……似乎都被这股意志轻轻拂过。
没有评判,没有善恶,只有纯粹的、古老的“观察”。
凌煅屏住了呼吸,浑身肌肉紧绷,神魂却奇异地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回归母体般的安宁感。他体内的大地之力在这“注视”下,变得异常温顺和活跃,自行缓缓运转,加速修复着伤势。
片刻之后,那股“注视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紧接着,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信息流,并非通过语言,而是直接以意念的方式,印入了凌煅的识海之中。
那信息流包含着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和感知:
一片浩瀚无垠、生机勃勃的古老大地,山脉是他的脊梁,河流是他的血脉。
一座宏伟壮丽、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巨大圣城矗立于大地核心,供奉着大地之源。
浩劫降临,天崩地裂,黑色的污秽从地底和天空同时涌出,侵蚀万物,吞噬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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