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默因得香火、见了生路而心生动容不同,陈秀珍对恩公入梦所授的药方,始终揣着七分忐忑。
她守在强娃子床边,一夜未眠,目光紧紧锁着儿子苍白的小脸,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天刚蒙蒙亮时,强娃子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细的呢喃,终于惊动了昏昏欲睡的陈秀珍。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探出手,指尖刚触到儿子的额头,便猛地一怔,那滚烫的温度竟已褪去,连呼吸都比昨夜平稳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般急促微弱。
紧绷了一整夜的身子瞬间垮了下来,陈秀珍先是仰头对着屋顶,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大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汹涌而出,顺着布满泪痕的脸颊滚落。
“呜呜……强娃子……强娃子终于有救了!”她哽咽着,双手用力攥着衣角,“恩公……恩公真的显灵了啊……”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回过神,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连滚带爬地起身穿衣。
不等扣子扣齐,便踉跄着扑到香案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供桌上,泛出淡淡的红印也浑然不觉。
随后,她颤抖着手点燃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插进破陶碗的香灰里。
香烟袅袅升起的瞬间,画像中的沈默只觉一股暖流裹身。
这炷香的香火,比昨夜更浓烈、更炽热,金黄的丝线粗壮了近一倍,顺着画像纹路涌入他的识海。
紧接着,识海中的神印忽然泛起微光,底部的阳文竟缓缓亮起了三分之一,一道冰冷的信息也随之传入意识。
【聚众信……固祀位……】 沈默“抱臂而立”,右手虚抚着下巴沉思:以陈秀珍这般虔诚的模样,若早晚各添一次香,中午再补一炷,想必傍晚就能彻底点亮神印底部的阳文。
只是这神印四周的四象浮雕、顶部的麒麟钮,以及神印本体,才是真正耗香火的大头。
他暗自攥紧了“拳头”,只盼剩下的六天里,能将神印尽数点亮,彻底稳住这缕魂息。
收回思绪,沈默透过画像望向屋外,方才陈秀珍又哭又笑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巷子里的邻居。
不过片刻,七八个人便围在了陈家门口,有穿补丁摞补丁棉袄的妇人,有拄着拐杖的老人,还有几个缩着脖子、好奇探头的孩子,都对着门缝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一个手里攥着半截红薯的妇人,凑到旁边衣料稍新、面色略红润的妇人身边,压低声音道:“刘嫂子,你说秀珍这是咋了?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被称作“刘嫂子”的刘桂芬,脸上满是嫌弃,撇着嘴道:“谁知道呢!昨天一大早这寡妇就进进出出,神神叨叨的,指不定是她家小崽子救不活,自己先疯了!”
“呸!”旁边一个手里纳着鞋底的妇人猛地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厉色,“刘桂芬,我劝你积点口德!
秀珍一个人拉扯孩子有多难,你眼瞎看不见?成天拿人家嚼舌根,就显你嘴碎?谁家还没个小病小灾的?再胡咧咧,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刘桂芬被怼得后退两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仍不服气地嘟囔:“她陈秀珍先前勾搭男人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就你王金花管得宽!”
王金花冷冷瞪了她一眼,也懒得再跟她争执,提着鞋底大步朝陈家走去,抬手敲了敲门板,扬声喊道:“秀珍,在家吗?强子好点儿没?要是还没好,我们街坊四邻再凑点钱,你再找个好大夫看看?”
屋里的陈秀珍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抹掉最后一丝眼泪,脸上挤出笑容,快步上前开门:“金花嫂子,快进来!谢谢您,还有街坊们,这几天帮了俺不少,俺都记在心里,往后肯定报答大家!”
她说着,扭头朝床上望了一眼,又转回来,语气里满是欣喜:“强娃子的风寒,就不劳烦大家破费了。俺家供奉的恩公,昨夜托梦给俺,传了个治病的方子。
俺前半晌忙乎着做了药,给强娃子吃下去,现在已经好多了!”
话音落,她还特意朝着正堂的画像投去感激的一瞥,眼神诚挚又恭敬。
王金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画像,盯着那身穿军装的“陆昭云”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陈秀珍,语气带着几分担忧:“秀珍,你该不是为了宽我心,才这么说的吧?可别被那些神婆、道人骗了,耽误了强子的病。”
陈秀珍见她不信,又看了看门口伸长脖子的邻居,索性上前拉住王金花的手,语气郑重:“金花嫂子,俺说的都是真的!恩公当了鬼差,可怜俺难,才传了方子救俺娘俩。
您不信,进来看看强娃子就知道了!”
王金花拗不过她,跟着进了屋。
门口的妇人和孩子也好奇不已,挤挤搡搡地涌了进来,本就狭小的土坯房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王金花走到床边,眉头紧紧皱着,目光落在强娃子脸上,只见孩子脸色虽仍苍白,却已没了先前的灰败,呼吸均匀,胸口平稳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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