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空智大师长叹一声,越众而出,双手合十,对着岳再兴深深一礼,面色惭愧无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岳教主今日救命之恩,少林寺上下铭记于心。此前种种,皆是我等受人蒙蔽,不辨是非,误会了明教高义。此番恩情,少林日后必有补报。告辞。”
说罢,老脸微红,不再多言,领着同样面色讪讪的少林弟子,步履沉重地迅速离去,仿佛多留一刻都是煎熬。
昆仑派何太冲夫妇、崆峒四老、华山派几位长老、丐帮长老等人,也纷纷面色尴尬地上前,草草拱手,干巴巴地道了声谢,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带着门下弟子匆匆离去,场面狼狈不堪。
岳再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着丐帮众人略显仓惶的背影扬声道:“对了,丐帮的几位朋友,请留步。”
丐帮众人身形一滞,疑惑回头。
岳再兴淡淡道:“回去之后,你们最好仔细查查你们帮主史火龙的身份。我们审问成昆得知,贵帮史帮主因强练降龙十八掌而走火入魔,身体早已瘫痪,后来不幸被成昆这恶贼害死。”
“如今这位抛头露面的‘史火龙’,极可能是成昆精心找来的冒牌货。而成昆的弟子,一个叫陈友谅的,此刻想必正在贵帮之中兴风作浪。”
“此事是真是假,你们自行查证便知。”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丐帮众人耳边炸响!
帮主是假的?被偷梁换柱?高层被渗透?
这简直是动摇丐帮百年根基的天大丑闻和危机!
他们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尽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丐帮长老猛地转身,对着岳再兴再次郑重躬身行礼,声音都带着颤:“多.....多谢岳教主告知此事!此恩此德,丐帮永世不忘!我等必会立刻彻查清楚!告辞!”
这下,他们离开的脚步不再是狼狈,而是充满了急迫和惊怒,恨不得插翅飞回总舵。
最后,战场上只剩下峨眉派一众女弟子,她们围在倒在地上的灭绝师太身边,低低啜泣,悲声凄切。
灭绝师太此刻已然转醒,她猛地推开搀扶的弟子,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斑白的发丝凌乱,道袍上沾满尘土血污。
她仰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笑:“哈哈哈哈!无能!老尼无能啊!!!”
笑声苍凉悲愤,在山谷间回荡。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岳再兴和明教众人,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倚天剑被夺,峨眉至宝沦于魔教之手!峨眉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如今...如今更要靠你等魔教之徒出手相救.........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老尼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苟活于世?!”
“岳再兴!”
她目光死死盯住岳再兴。
“老尼只问你一句!”
“我徒儿纪晓芙,可还活着?!”
岳再兴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这老尼姑的决绝与算计,暗道她临死倒还不忘用最后的方式为峨眉派安排后路,这份心机城府和刚烈,确非常人。
他点了点头,坦然道:“纪女侠自然活着,如今就在我明教治下龙兴府,安然无恙,师太大可放心。”
“好!好!好!”灭绝师太连说三个好字,仿佛卸下了最后的重担。
她猛地看向周围悲泣不已的峨眉弟子,运起最后残存的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四周:“峨眉派所有弟子听令!自今日起,恢复纪晓芙峨眉弟子身份!”
“由她...由她继承峨眉派第四任掌门之位!晓芙虽曾犯戒,但心地仁厚,本性善良...你们....你们需尽心辅佐于她,光大门楣....谨守侠义道....勿...勿再与明教妄动刀兵........”
她艰难地说完最后一个字,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决绝和平静,在所有弟子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抬起右掌,凝聚起体内最后残余的所有内力,狠狠一掌拍在自己额前百会穴上!
“师父!不要啊!”
“师太!”
在峨眉弟子和明教众人惊骇的目光与惊呼声中,灭绝师太身躯剧烈一震,眼中残存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黯淡,一缕鲜血自额头的掌印处渗出,随即口鼻、耳中皆有鲜血汩汩流出。
她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些许尘土,已然气绝身亡!
她竟以如此惨烈而决绝的方式,保全了自己和峨眉派最后的尊严,也用自己的死,为心爱的弟子铺平了回归接掌门户的道路。
所有峨眉弟子扑倒在地,围着她的尸身,失声痛哭,悲声震野,闻者无不恻然。
便是向来与峨眉不睦、甚至曾被灭绝重伤过的范遥,此刻看着地上那具刚烈决绝的尸体,眼中也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释然,最终化为一丝敬佩。
“这老尼姑...性子也太...太刚烈了。虽说迂腐顽固,可恨可厌,但这般决绝....宁死不辱....范遥倒是.....倒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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