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带着二人穿过南缘城冷清的北门,来到了一处荒废驿站。
只见其中断壁残垣,朽木横陈,半块刻着“近缘驿”的石匾残碑斜插在废墟瓦砾中,在惨白月光下显得十分阴森。
无视莫衍和朱小聪茫然的眼神,林霄径直走到驿站中央那座破败客栈门前。
“此地原是连通蛮荒界北传送门与南缘城的中转驿站。”
林霄伸手推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后因清溪镇兴起,逐渐废弃。但……”
话音未落,门缝中竟泄出丝丝缕缕诡异幽光。
随着“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刺目的光芒瞬间将三人吞没,顿感一阵天旋地转,身影瞬间被吸入客栈!
“砰!”
门扉在身后猛然闭合。
强光褪去。
眼前景象已非客栈内部,却也不是熟悉的驿站废墟。
残垣断壁间渗出幽绿的磷火。中央,半截剥落的残碑旁,地面震动,一座石像正缓缓拔地而起,竟是一尊无面石雕判官。
左掌托一尊幽玉天平,秤盘赫然是森白骷髅头骨!
右掌竖持一卷玄铁律书,其上血篆大字触目惊心:
“戴面、禁杀、易物、寅时离!”
废墟之上,九盏以人骨为托的惨白灯笼幽幽亮起,清冷光芒笼罩出一片百丈方圆的青石坪。
边缘处,萤火般的小字浮动:“阴阳客栈,易物自由,真假自负!”
青石坪上人影憧憧,皆覆面具,或摆摊静默,或低声传音,或暗中交易,一片诡秘繁忙。
“子时到,鬼市现!欢迎来到我的主场。”
林霄嘴角勾起一抹早已料定的笑意,淡定地从松垮的道袍内掏出三张灰扑扑的木质面具,自己熟练地戴上,将另两张抛给身后仿佛石化了的莫衍和朱小聪。
林霄目标明确,步履未停,径直走向一个角落摊位。
摊主正低头摆弄几件黑乎乎的物件,感应到有人靠近,懒洋洋地抬头一看,面具下的眼睛露出讶然:
“哟?你小子命挺硬啊!这么久没见,老子还以为你和老骗子一起,被哪个仇家顺手填了乱葬岗了。那老东西呢?”
“……前些日子,油尽灯枯,没熬过去,走了。”
林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哦。”
摊主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沉默了数息,才闷闷地开口,“……他还托我给他弄几个唬得住棒槌的,说糊弄几个换酒钱……啧,这老骗子,说话又不算话。”
“人,我埋在以前咱们常落脚的那片野林子边上了。”
林霄补充道。
“……好。他还有半坛‘千日酿’存在我这儿……”
摊主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回头……我去陪他喝两口。”
林霄指了指摊主,对身后两个还沉浸在鬼市诡谲氛围中的弟子道:
“这位,百事通。算我半个师兄,你们叫声师伯也不为过。”
“什么玩意儿?!你小子?这就收徒弟?!开宗立派了?!”
百事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可思议,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林霄,“在哪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扎的根?”
林霄隐去系统缘由,将浮玉山开宗、遭遇黑风寨探子等事简略道来。
百事通听完,面具下传来一阵笑声:
“哈!这老骗子,临了临了还给你挖这么大一坑!行吧,你要的功法和阵盘,我这儿倒有点门路。”
他下巴朝不远处一努:
“瞧见那个裹得跟‘黑无常’似的家伙没?浑身冒冷气那个。他摊子上压着一件功法,路子有点野,是个‘鬼货’,我听说是个很独特的灵气运用法门,威力应该不差。”
说着,他从自己摊子底下摸索片刻,掏出一个布满灰尘、巴掌大小的八角金属盘和几块色泽黯淡的阵纹晶石,随手塞给林霄,“喏,这个,送你垫垫底。原是一套‘八门金锁阵’的阵枢。本是百草门订了护卫药园的,结果半道让人给劫了胡。劫道的明显是棒槌,慌乱中只把主阵盘抢走了,剩下这阵枢反倒落下了。我花了点小手段弄了回来。”
百事通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无奈:
“东西是好东西,可惜缺了主阵盘,威能大减。无法主动防御,但覆盖范围极广,约莫百里。能自动感应异常灵力或生命波动,提前做到预警和大致定位。拿着吧,虽然挡不住贼,但好歹能让你知道贼从哪个方向来,不至于被人摸到山门口还蒙在鼓里。日后若能撞大运寻回那阵盘,还能凑成一套完整的。算我……替老骗子给你留点念想。”
莫衍一听到“阵枢”二字,眼中精光爆射,如同饿狼看到了肉,不等林霄发话,他一把抢过,立刻沉浸其中,手指如痴如醉地抚摸着阵枢上繁复的阵符纹路,对外界充耳不闻。
林霄深深看了百事通一眼,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啪”地一声丢在对方的摊位上,转身便朝那“黑无常”的摊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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