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巨龙战争的历史影响,后世学者们总是乐于赋予它各种宏大的意义。
我在帝都大学的同僚们,多数都倾向于认为,这是巨龙退出历史舞台的重要标志之一。
他们慷慨激昂地论述,此战预示着龙族不可逆转的衰落,人类终于可以不再恐惧天空,他们甚至喜欢引用一个颇具象征意义的后续事件:
在这场战役之后约十年,第一艘载人热气球成功升天,以此佐证人类替代巨龙,正式征服天空的开始。
(尽管事后调查表明,气囊内秘密装载了用于减轻重量的羽化术卷轴,操控者更是一位精通魔法的术士,其升空更像是一次奥术实验而非物理学奇迹。)
坦率地说,我欣赏这种乐观,作为一位教师,我始终鼓励年轻人望向未来。
但作为一名历史的亲历者,一名忠实的记录者,我认为有责任为后来学者披露一些被迷雾笼罩的细节,并尝试拨除几株生长过于旺盛的“谣言之草”。
谣言之一:蕾雅·卡洛斯小姐是由安东·伍兹爵士单枪匹马救回的。
这个如今几乎已成定论的说法,无疑是近六十年来帝国史学界“人类中心主义”倾向的又一典型产物。
这群立场先行的学者们坚信,似乎不将所有功绩归于某位人类英雄,便不足以彰显帝国历史的伟大,他们已不再致力于研究历史真相,而是热衷于重新定义何为真相……
就在这短短几十年间,一位关键历史人物——“白夜城的露娜”,竟几乎被他们完全抹去了痕迹。其余重要异族人物,如巨龙“飞焰”、阿尔瓦罗·梅斯蒂索、潘丘·石拳等等,均遭遇了类似的对待,这实在是令人遗憾的短视。
事实是,从吸血鬼手中救回我堂姐蕾雅的,正是另一位吸血鬼——白夜城的露娜。
她于当天黎明带着蕾雅小姐返回坚石城,在那里,瓦伦蒂娜女大公亲自接见了她。当时参与婚礼的数十位大小贵族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场景,而他们中的几位至今仍健在,可以为我的说法提供证明。
我知道我的声明将引发怎样的腥风血雨,会有无数后辈学者对我口诛笔伐,其中某些激进者甚至会想把我绑火刑架上烧死……
(让他们尽管来吧!我的妻子小伊已为此尝试了六十多年,但我还是活得好好的。注:括号中内容请在付梓时删除)
历史就是历史,历史不容忘却!
谣言之二:塔纳托斯被安东·伍兹爵士彻底击杀,安东爵士为近代史罕见的“屠龙者”。
这一说法主要来源于后世那些深受欢迎的戏剧演绎,它们需要一个干净利落的结局来满足观众,但历史的尘埃往往比舞台上的帷幕更厚重。
据我的考证,真实的情况是:
瓦伦蒂娜女大公在战斗结束后,立刻以帝国最高权限封存了塔纳托斯的遗骸。那藏有灵魂之火的头颅部分,被奥术骑士团迅速护送回了帝都;而那枚象征着力量核心的“龙之心”,则由女大公本人亲自保管。
它们并未在当场被毁灭,至于后来众所周知的“帝都大火”事件中,这些珍贵的战利品是否随之湮灭,那就涉及到另一项重大历史事件研究课题了,官方记录语焉不详,我亦不敢妄加揣测。
谣言之三:不死者军团对坚石城的进攻,本质上是龙族内部权力斗争的延伸。
这是一种将复杂历史简单化的论调,尤其可悲的是,它并非源于市井巷陌,而是被一些看似高深的评论者所鼓吹。
它将坚石城数万军民为生存而进行的英勇抗争,简化成了一场本可以避免的无妄之灾。
我要强调的是,塔纳托斯确实与两条巨龙相继爆发战斗,但将数万不死大军压境的目的完全归结于此,无疑是对逝去者的不敬,也是对历史真相的严重误读。
当然,关于塔纳托斯更深层次的动机,牵扯到一位当前在贵族议院中德高望重的先生,出于现实政治考量,请恕我言尽于此。
谣言之四:瓦伦蒂娜女大公是故意迟到的,意图借塔纳托斯之手抹除掉安东·伍兹爵士。
该论调还表示,瓦伦蒂娜故意选在最后时刻出现,既是想铲除安东爵士这把逐渐失控的“瓦伦蒂娜之刃”,也是想趁机震慑与削弱地方势力,打击帝国中部最为强大的卡洛斯家族。
这个论调在我看来,几乎不值一驳。
它的首位系统性阐述者,是我的一位学生。鉴于他提交的期末论文中充斥着此类缺乏最基本史料支撑的阴谋论推断,我不得不给予他一个“不合格”的评价,并建议他选择戏剧创作为未来研究的主要方向。
事实上,作为一名在场的见证者,我可以坦诚地告诉各位:
至少在那个战火初熄的清晨,我所见到的瓦伦蒂娜女大公与安东爵士,他们之间的关系因这次作战而显得更加紧密。
瓦伦蒂娜女大公看向安东爵士的目光是完全欣赏的,她亲自将英雄的荣誉赐予给他,将他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着重强调他的特殊性与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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