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急雨,第二天却意外的晴朗,烈日当空,连石砖地面都蒸腾起热浪。人群黑压压地挤满了回廊,他们都想见证这传奇的一刻。甚至有些奴隶也偷偷停下手中的活计,冒着被鞭打的风险,偷偷挤在人群角落里观望着。
露娜裹紧斗篷,只眯起一双猩红的眼睛,“该死……为什么非得挑这种能把人烤化的鬼时辰?”
旁边的胡安摇了摇头,“胡斯特拉的圣、圣裁必须在阳光之下进行,以示公平与正义的无可争议。”他小声解释道,眼睛却死死盯着场内。
吸血鬼少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指尖在斗篷下焦躁地蜷缩着。
“诸位!请安静!”
鼓声鸣响,全场瞬间安静。
阿尔瓦罗从东侧入口大步走出。他全副武装,浑身着精钢铸就的板甲,头盔的犬型面甲彻底放下,将所有情绪隐藏在冰冷的金属之后,唯有头盔上两束高高竖起的羽毛,如精灵尖耳般随风颤动。
他双手紧持着一柄双手才能挥舞的巨剑,剑尖拖曳在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名卫兵发出欢呼,用力鼓起掌来。
“加、加油!阿尔瓦罗爵士!”胡安挥了挥手,露娜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紧接着,安东从西侧步入场地。他只穿了件镶钉皮甲,头戴小皮盔,左手挽着一面不起眼的小圆盾,右手则提着那柄古老的秘银钉锤“晨星”。他的表情平静,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日常练习。
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张地在他和主位上脸色阴沉的费尔南多伯爵之间来回移动。只有胡安猛地跳起来,高声叫喊:“安东爵士!加油!”几个躲在人群后的精灵仆役也暗暗攥紧了拳头。
“你怎么谁都加油啊?一点立场都没有。”露娜咕哝着,眼睛死死盯着场上的安东。
一位身着黑色镶银边礼袍、神情严肃古板的老贵族——老卡洛斯缓步走到场地中央。他也是晨星堡的胡斯特拉大教堂主教,老卡洛斯咳了两声,示意人群安静。
“以公义之神胡斯特拉之名!此神圣决斗,由祂的目光见证!愿圣裁指引利剑,斩断奸邪与恶毒,彰显公平与正义!”
他的声音洪亮而极具穿透力。
安东和阿尔瓦罗同时踱步上前,隔着头盔,互相微微鞠躬致意。
阿尔瓦罗双手横举起巨剑,面甲后传出沉闷而决绝的嗓音:“你该用冥犬的,兄弟,拿出你的全部本事,不要指望我手下留情。”
安东点了点头,晨星锤在空中一划:“当然,但对手是你,我只信任自己能驾驭的力量。”
“开始!”老卡洛斯手臂猛地挥下。
话音未落,阿尔瓦罗动了!他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不相称的速度,巨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记势大力沉的竖劈直剁安东头顶!
安东沉肩扭腰,侧身躲过,扬起小圆盾猛地向侧上方迎去!
砰!
巨剑狠狠擦在小盾,巨大的力量让安东的小臂一阵发麻。
但就在格开巨剑的同一瞬,安东也动了,借着下沉的力道,他猛地翻转身形,右手晨星锤旋转着挥出,划出一道银光,直奔阿尔瓦罗的面甲而去。
阿尔瓦罗急忙撤步后仰!
锤头带着劲风,掠过他的面甲,带起一溜刺眼的火星!他就着后仰的势头旋身,巨剑借力横扫,想要拦腰将安东斩断。
安东足尖点地,疾步后退!
剑锋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皮甲划过。不等阿尔瓦罗收剑,安东如同被压紧的弹簧瞬间释放,猛地跃起!用那面小盾撞进阿尔瓦罗怀中!
咚!
沉重的撞击让阿尔瓦罗踉跄后退。而安东的致命追击已赶到!晨星锤呼啸着,精准地砸向他的右手手腕!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爆响!锤头结结实实砸中手甲。精钢锻造的甲片瞬间凹陷变形。阿尔瓦罗痛吼一声,巨剑险些脱手,整条右臂都软了下去。
“阿尔瓦罗,我想该结束了,认输吧,然后和我一起改变这座城市。”安东低声说道。
“还没有,兄弟,远远还没有!”阿尔瓦罗摇了摇头。
“祖灵啊,予我疾风之刃!”
他咆哮着,不顾剧痛,左手强行带动右手,双手死死握住剑柄,由下至上猛地一记挑劈!剑尖自下而上,毒龙般撩向安东的下颚!
安东再一次敏捷地后跳避开,【血族直感】已使他的感知力飙升,在那双泛着些许红光的眸子里,阿尔瓦罗的动作仿佛蜗牛爬行般缓慢。
“阿尔瓦罗,小心了!”安东伏低身子。
阿尔瓦罗趁机想拉开距离重整态势。但安东根本不给他机会!又一次,他如同扑食的猎豹般猛地跃起,整个人的重量和速度全部压上,再次撞向阿尔瓦罗!
“祖灵啊,予我磐石之躯!”
阿尔瓦罗被迫硬抗,用精灵语急促吐出一句祷言,周身闪过微光,整个人如石柱般站定。但安东的钉锤轨迹在空中猛地一转,这一次的目标是他只披了锁子甲的颈部!
躲不开了!
阿尔瓦罗只能猛地侧身,用厚实的肩甲硬接这一锤!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板甲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块。阿尔瓦罗闷哼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躯酸麻,膝盖一软,险些当场跪倒。
但他撑住了!借着安东收回钉锤那短暂的瞬间,他猛地低头蹬地,如同蛮牛般迎面而上,用坚硬的头盔狠狠砸向安东的面门!
砰!
安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撞得连连后退,鼻梁剧痛,温热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抬手抹了一把流淌的鼻血,咧了咧嘴:“早知道……还是得该老老实实戴头盔……”
“砰!”场外的露娜攥紧拳头,猛地抬脚跺地,吓得身旁胡安险些栽倒。
阿尔瓦罗拄着巨剑,剧烈地喘息着,面甲下传出他嘶哑的声音:“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你挡在身前的半精灵小子了……安东……认真点!”
两人隔着十步距离,剧烈地喘息着。他们踱着步,调整着重心,眼神再次锁死对方,寻找着下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破绽。
空气中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阳光灼烧地板的滋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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