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京城冰雪消融,秦淮河畔的柳枝抽出新绿,一派生机勃勃。
距“蕙质堂”在太后圣寿宴上大放异彩已过去半年,其“内造供奉”之名不胫而走,连带着堂内出品的各类织品、绣件乃至学员设计的纹样,都成了京中官宦人家、富商巨贾争相求购的俏货。
然而,宓瑶并未沉溺于这突如其来的盛名与追捧,反而更加冷静地审视着“蕙质堂”的现状与未来。
堂内求学者日众,原有的院落已显拥挤;来自各方的订单堆积如山,仅靠堂内女先生和学员们的课余制作,已难以满足需求,且品质难以统一把控;更有一批早期学员技艺已然纯熟,渴望有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才华,而非仅仅局限于堂内教学。
种种迹象表明,“蕙质堂”已走到了一个需要突破自身、实现规模化、规范化运作的关键节点。
这日,宓瑶将“蕙质堂”几位核心女先生以及秀珠等已能独当一面的早期学员召集至书房。
她铺开一张精心绘制的草图,上面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名为“金缕记”的商业构想。
“‘蕙质堂’之名,当专注于技艺传授与理念传播,此为根本,不可动摇。”
宓瑶指尖点着草图的核心位置,目光扫过众人,“然,技艺需有施展之地,才华需有兑现之途。故我意,另立‘金缕记’,专司织品、绣件之设计、制作与行销。‘蕙质堂’为根,滋养人才、研发技艺;‘金缕记’为叶,展示成果、创造价值。二者相辅相成,方能长久。”
她详细阐述了“金缕记”的运作模式:设立统一的物料采购与质检,确保原料上乘;建立标准化的制作流程与品控体系,保证出品稳定;组建专门的设计团队,由技艺精湛且富有创意的学员担任,持续推出新颖纹样;并计划在京城繁华地段开设铺面,不仅售卖成品,更可接受高端定制,同时作为“蕙质堂”面向社会的窗口。
更重要的是,她明确表示,“金缕记”将优先吸纳“蕙质堂”的优秀学员,为其提供稳定的生计与晋升之阶,使她们所学能真正转化为安身立命之本。
“我们要做的,并非与城中老字号争一时短长。”
宓瑶语气坚定,“‘金缕记’立足之基,在于其背后‘蕙质堂’源源不断的人才与创新之力,在于我们对品质的极致追求,更在于我们所秉持的‘以艺养人、以人兴业’的理念。
我们要让世人看到,女子之手,不仅能织锦绣,更能掌经济,创事业!”
这番谋划,格局宏大,思路清晰,既保持了“蕙质堂”的纯粹性,又为女子才华的施展开辟了更实际的通道。
在场诸人无不心潮澎湃,秀珠更是激动得双眼发亮,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及其他无数姐妹未来可期的清晰路径。
构想虽好,实施却非易事。
资金、铺面、工匠管理、市场开拓……桩桩件件都是挑战。
宓瑶并未急于求成,而是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
资金方面,她并未动用萧景珩的势力,而是拿出了自己这些年来凭借技艺和“蕙质堂”积累的部分积蓄,加上柳司制等欣赏她之人的少量投资,以及计划中“金缕记”未来部分利润反哺“蕙质堂”的承诺,初步解决了启动之需。
萧景珩知她心意,只在暗中关注,确保无人敢在明面上使绊子,并未直接插手银钱事务。
铺面选址,她亲自踏勘了数日,最终选定了东市一处不算最大但位置清雅,交通便利的铺面。
她亲自参与设计装修,风格与“蕙质堂”一脉相承,素雅中见精致,突出织物的美感与文化的韵味,而非一味追求金碧辉煌。
最核心的,还是人与品质的控制。
她将“蕙质堂”中一批最具潜力且愿意投身实作的学员正式纳入“金缕记”,成为首批签约匠人。
她参照官局和现代企业管理的一些思路,制定了详细的《匠人等级晋升与酬劳章程》,根据技艺水平、完成品质量、创新贡献等核定薪金与分红,激励匠人不断提升。
同时,设立了严格的物料入库检验、半成品抽查、成品终检三级品控体系,确保每一件出自“金缕记”的作品都堪称精品。
她还做了一件前所未有之事——
为“金缕记”出品的每一件重要织品绣件,都附上一张特制的“名刺”,上面以清秀小楷写明作品名称、主要用料、制作匠人名号,乃至一两句设计理念或寓意。
这小小的“名刺”,不仅是对匠人劳动的尊重与认可,更是一种无声的品牌塑造与文化传递。
“金缕记”开业之日,并未大肆张扬,只在门前悬了匾额,放了鞭炮。
然而,其独特的气质、精良的出品、尤其是那别具一格的“名刺”,很快吸引了目光。
先前在太后寿宴上见识过宓瑶手艺的人,纷纷慕名而来;那些对“蕙质堂”好奇却无缘入内者,也将此视为一窥其妙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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