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京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疯狂穿梭,颠簸得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沈清辞紧紧抓住车厢内的固定横木,才勉强稳住身形。
车外是市井的喧嚣声,马蹄叩击青石板的脆响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官兵盘查的呵斥声……都被这高速奔驰远远甩开。
车上是车夫在挥舞着马鞭运筹帷幄,巧妙地规避。
她的心脏仍在狂跳,劫后余生的战栗感尚未完全消退。
萧景珩的人。
他果然插手了。而且时机抓得如此精准,仿佛一直就在侯府外围等待着这场混乱的爆发。
这让她感到一丝被庇护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对自己处境的了如指掌,远超预期。这份“保护”,代价会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速度渐缓,最终停在一处极为僻静的巷底。
车帘再次掀开,那个面容普通的精悍男子低声道:“姑娘,请下车。暂时安全了。”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发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这才弯腰下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毫不起眼的黑漆小门,像是某户人家的后门。
男子上前,有节奏地叩了几下门环。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男子亮出一个什么东西,门立刻打开,将两人让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光线昏暗。男子引着沈清辞快速穿过走廊,来到一间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的客房。
“姑娘请在此稍作歇息,洗漱用品和干净衣物已备好。属下需去向主子复命。”
男子说完,躬身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从外面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人。
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她走到盆架前,用冷水泼了泼脸,冰冷的感觉让她更加清醒。
她打量着这个房间——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任何能显示主人身份的物品。
这似乎是一个相对安全的临时据点。
他……会来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门外便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
不同于刚才那个男子的沉稳,这脚步声更从容,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门被推开。
萧景珩站在门口。
他依旧是一身看似普通的青色常服,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风尘之色,仿佛刚从什么紧要事务中抽身而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沈清辞身上,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她苍白的脸色——
略显凌乱的发丝,以及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粗布外衫。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关切,有审视,有松了一口气的痕迹,但更深沉的,是某种沈清辞看不懂的属于上位者的凝重。
“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最终还是萧景珩先迈步进来,反手关上门,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你还好吗?”
沈清辞垂下眼眸,屈膝行了一礼:“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若非公子的人及时赶到,清辞此刻恐怕已身陷囹圄。”
她刻意回避了称呼。
萧景珩走到桌边,自行倒了一杯冷茶,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杯壁:“侯府之事,我略有耳闻。科场舞弊,是重罪。你能提前脱身,是侥幸,也是……你的机敏。”
他话中有话,显然猜到了她能逃出来,绝非仅仅依靠运气。
沈清辞心中凛然,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与侯府的罪行有关,或者是否知道些什么。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清辞一介女流,深居后宅,父亲外间之事从不知晓。今日之祸,恍如天降雷霆,至今心魂未定。只不知……我父亲母亲他们……”
她适时地表现出对家人境况的担忧,符合她此刻应有的反应。
萧景珩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伪装的痕迹。
片刻后,他才道:“承恩侯已被羁押刑部大牢。王氏及其女眷,暂时收监候审。侯府……已被查封。”
他的语气平淡,却宣判了一个家族的终结。
沈清辞适时地露出震惊与哀戚的神色,踉跄一步,扶住了桌角,眼圈微微发红,低声道:“怎会……如此……”
这番表现,七分是真,三分是演。
她对沈茂和王氏并无感情,但侯府的骤然倾塌,依旧让她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与残酷。
萧景珩看着她脆弱的样子,眼神微不可查地软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此地不宜久留。京城即将戒严,大规模搜捕很快就会开始。你曾是侯府嫡女,名字必在缉拿名单之上。”
沈清辞的心猛地收紧:“那我……”
“我会送你出京。”
萧景珩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过风头。”
“去哪里?”沈清辞追问。她不能完全将命运交托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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