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翻涌如沸,何初帆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神国的断壁在雾中缓缓显形——那是他曾与暮千城共居的庭院,青瓦碎成星子,朱门裂作残片,唯有一块刻着二字的残碑立在瓦砾间。
白发女子的轮廓从雾里走出来,发梢沾着星尘,每一步都踩碎一片焦土。
当她转过脸时,何初帆的呼吸几乎停滞——是暮千城,她的眼尾还留着他为她点的朱砂痣,嘴角挂着那抹清冽的笑,像极了某个清晨她端着茶盏喊他用早膳的模样。
若你放弃与她相认,神国可存,万灵无恙。执白的声音轻得像飘在水面的羽毛,朱唇开合间,棋盘中的暮千城突然化作半透明的虚影,她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变数,抹去这缕因果,元罗界域的星辰会重新亮起。
话音未落,神国废墟的画面剧烈扭曲。
何初帆眼睁睁看着星轨崩断,元素乱流如利刃割碎虚空——那是没有暮千城的宇宙,元罗界域尚未成型便开始自毁,地火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将刚诞生的山川熔成铁水。
他的心脏突然抽痛,不是因为力量的缺失,而是灵魂深处像被挖走了一块,空得发慌。
没有她的世界...他喉间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活着也是修罗地狱。
悔棋鬼们的低语突然拔高,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膜:放弃吧...放弃吧...才能活...那些残魂交织的声音里,有他在不法之地被围殴时的求饶,有魔兽之森里濒死的喘息,还有父母在病房外压抑的啜泣。
何初帆猛地甩头,念力凝成黑盾撞向声源,却见黑雾里的暮千城朝他伸出手,唇形分明在说。
棋盘震颤声中,第三局骤现。
玄冥子的邪刀泛着幽绿鬼火,刀尖抵在柳轻眉咽喉。
她发间的焚魂灯忽明忽暗,灯芯竟是她一缕神魂——何初帆认得这灯,那日她跪在元罗宗山门前,说要以命抵师门血债时,手中捧的就是这盏灯。
杀一人,救一人,天道平衡。执黑的声音像淬了冰,你若不动手,她的神魂会被灯火烧成飞灰,而玄冥子将屠尽青丘山七十二村。
何初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柳轻眉总爱给他带蜜饯,用帕子包着,说修者也要尝点甜;想起玄冥子在万妖谷屠村时,婴儿的哭声穿透了三里外的血雾。
他望着柳轻眉发白的嘴唇,她分明在说动手吧,我不怪你,可那眼底的光,比焚魂灯还弱。
所以你们的时间秩序,就是逼人做刽子手?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气,当年在不法之地,他们说杀一人自保;在魔兽之森,他们说杀兽才能活;现在你们说杀人才能救——凭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念力如怒涛席卷棋盘。
那些本是虚幻的棋格竟开始实体化,青石砖硌得他脚底生疼,他冲进画面,反手扣住玄冥子手腕。
邪刀落地,他另一只手抓住焚魂灯,精血从指尖涌出,在灯身烙下修罗纹——那是他在修罗海渡劫时,用骨血刻下的封印。
玄冥子杀猪般的嚎叫响起,邪脉在他体内炸开黑血。
何初帆的左臂瞬间腐朽,皮肤像老树皮般剥落,露出森白的骨茬。
命丝蚕趁机缠上他脖颈,银线勒得他呼吸困难,可他却低笑出声,残臂猛然发力——那些企图绞杀他的命丝,竟被他以骨为刃,绞成了碎银。
我宁可背罪,也不做你们规则下的屠夫!他甩落颈间残丝,鲜血溅在柳轻眉帕子上,染红了半颗蜜饯。
断局碑再次升起,此命已断,勿复执念的刻痕刚显,何初帆的伪原初之刃已劈下。
刀光过处,碑石碎成齑粉,碎屑里竟飘出几缕熟悉的香——是母亲煮的姜茶味。
你们把当成必然,把当成错误。他踩着碎碑站起,眼眶里的金纹爬满半张脸,可真正的自由,是哪怕明知会痛,也要亲手决定谁该活着!
执白的指尖在棋盘上蜷缩成拳,眼尾泛红;执黑的棋盒地摔在地上,黑子滚了满地。
观局者·无名的袖口古篆突然发亮,像有活物在绣纹下蠕动。
第四局的画面来得毫无预兆。
是那座庭院,青竹沙沙,暮千城的白发在风里扬成雪。
她端着茶盏,眼波流转:你愿意留五年吗?
悔棋鬼们突然疯了般嘶吼:留下!
别走!
别走!他们的声音里混着何初帆当年的犹豫——那时他总想着再等等,等实力够了就带父母来,却不知五年后,父母早已在时空乱流里寻不到踪迹。
何初帆闭了闭眼。
他想起那五年的每个清晨,暮千城会在他练刀时煮茯苓粥;每个深夜,她会用灵识为他温养受损的经脉;还有离别那日,她塞给他的纸条,写着去看看海,自己却转身走向神国最危险的裂缝。
我不重来,也不悔。他睁开眼,目光穿过虚空中的自己和暮千城,那五年,我日日煎熬,也日日生长。
若没有那些痛,哪来今日的我?
他转身直面钟离烬,时间之种在胸口灼得发烫:你让我下棋,可你从不敢落子。
你守着钟,却忘了——钟声本为醒世,不是锁魂!
钟离烬的法袍无风自动,他望着何初帆染血的残臂,第一次露出裂痕般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你在扰乱因果...
我知道。何初帆打断他,伪原初之刃被他插入棋盘裂缝,法则之力顺着刀身涌进棋面,所以我不陪你下一局了。
他的指尖刺入胸膛,鲜血滴落的瞬间,棋面空白处浮现两个血字:不赌。
棋盘剧烈震荡,命棋童执黑执白同时栽倒在地;钟离烬的时间沙漏地裂开细纹;观局者·无名的叹息混着风声,吹得血字微微发亮。
而在何初帆心口,暮千城的灵魂冰心突然大放光明。
一道极淡的唇影浮现在他眼前,像被风吻过的花瓣,转瞬即逝——那是她的笑。
终焉回档的倒计时沙漏里,细沙停在了。
就在此时,棋盘深处传来数声脆响。
何初帆瞳孔微缩,看见棋缝里渗出七彩流光——是第五局的先兆,是第六局的影子,是无数可能的碎片在法则乱流里翻涌。
他握紧伪原初之刃,残臂的疼痛像火种般灼烧,却烧得他眼底发亮。
来吧。他对着棋盘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修罗主宰的狂,更带着少年时蹲在楼道里,望着母亲背影的温柔,这次,我来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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