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龙潭底的石室,隔绝了外界的风雨与窥探,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与浓烈的药草气息中缓慢流淌。三人劫后余生,皆已是强弩之末,此刻正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全力疗伤恢复。
陈默盘膝坐在石室中央,双目微阖,心神沉入体内。胸前那自刺而成的淡金太阳符文微微闪烁,散发出温润平和的气息,不断滋养着受损的经脉,驱散着诅咒残留的最后一丝阴寒。温不弃给的“千年石乳髓”和“地心火莲籽”已被他服下,精纯磅礴的元气化开,如同甘霖般滋润着他近乎干涸的丹田与识海。那盏仅存碎片、心焰微弱的镇魂灯静静悬浮在他身前,灯身上的裂纹在石乳髓的滋养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弥合迹象,那一点心焰余烬也稳定了许多,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涅盘重生后的坚韧与内敛。
他的“心眼”在伤势稳定后,再次尝试着缓缓开启。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透支魂力的强行催谷,而是一种水到渠成、更加圆融自然的洞察。世界在他“眼”中化为更加清晰、细致的能量脉络,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石室外毒瘴流动的轨迹,以及更深层地脉中残存的、源自秽渊祭坛崩溃后散逸的污秽邪气。这种感知,不再带来剧烈的负担,反而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微。
“破而后立,果然不假。”陈默心中明悟。这次秽渊之心的生死搏杀,虽然险些身死道消,但也让他彻底融合了静虚前辈的传承、自身金煞之力、林薇的生机以及镇魂灯的本源,孕育出了这全新的“心眼”与“心火”。这是一种质变。
另一边,温不弃靠在石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死灰之气已散去。他正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几缕墨绿色的本命毒元,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在体内游走,剥离、炼化着冥骨留下的最后几处隐蔽印记。过程依旧痛苦,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嘴角不时抽搐,但手法老辣精准,显然经验极其丰富。每炼化一处印记,他周身的气息便凝实一分,那属于“青囊邪医”的诡异而强大的气场正在逐渐回归。
林薇则安静地坐在角落,双手结印,翠绿色的生机之力如同涓涓细流在她周身流转。她主要是在消化温不弃给的丹药之力,稳固自身修为,同时小心翼翼地安抚、疏导着体内那枚“钥匙”碎片。经历祭坛核心的冲击与共鸣,这碎片似乎也变得有些躁动不安,需要时刻小心控制,避免其气息外泄。她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眉宇间那份柔弱渐渐被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沉静与坚韧所取代。
时间一晃便是三日。
这三日,西山之外,却是风起云涌。
祭坛崩塌,邪气溃散,如此惊天动地的变故,自然不可能瞒过各方势力。玄天宗的反应最为迅速。就在陈默三人潜入毒龙潭的次日,大批玄天宗弟子便在长老玄诚子的亲自带领下,封锁了西山核心区域,美其名曰“清剿幽冥余孽,稳定地脉”。
玄诚子立于昔日秽渊之心洞窟的废墟之上,面色凝重地看着脚下深不见底、依旧散发着混乱邪能的巨大坑洞,以及四周一片狼藉、山崩地裂的景象。他手中托着一面星光流转的宝镜,正是巡天镜的副镜,仔细探查着残留的能量痕迹。
“好霸道的力量……竟能从那等绝境中摧毁祭坛核心……”玄诚子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是温不弃那老毒物的终极毒术?还是……那守夜小子身上另有蹊跷?” 他尤其关注那些被某种至阳至刚、却又蕴含生机的奇特力量净化过的区域痕迹,这与他所知任何一派的手段都迥然不同。
“长老,发现几处激烈的战斗痕迹,有温不弃的剧毒残留,也有守夜一脉的星力波动,还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净化之力。另外,找到一些幽冥教高层仓促遁走的痕迹,冥骨似乎受了重创,气息微弱。”一名弟子上前禀报。
玄诚子微微颔首,目光深邃:“看来,是两败俱伤之局。幽冥教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冥骨短时间内不足为虑。倒是观星斋那边……”他望向观星斋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墨守规生死不明,柏庐独木难支,正是我宗彻底掌控局面的大好时机。传令下去,加派人手,‘协助’观星斋稳定局势,务必找到陈默和林薇的下落!尤其是那林薇,她体内的‘钥匙’碎片,绝不能有失!”
“是!”
与此同时,西山深处一些隐蔽的角落,一些身份不明、气息晦涩的身影也在暗中活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显然,祭坛的毁灭和“钥匙”相关的波动,也引来了其他觊觎者的目光。
这些外界的风波,暂时被毒龙潭的天然毒瘴与温不弃的隐匿手段阻挡在外。石室内的三人,对此尚不知情,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已悄然弥漫。
第四日清晨,陈默率先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神光内蕴,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伤势已稳定了七成,魂力也恢复了大半,尤其是对新生心火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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