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画廊的瞬间,浓稠如墨的黑暗裹挟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扑面而来,仿佛一步从人间踏入了幽冥。上次来时那迷幻的音乐、摇曳的人影、暧昧的光影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绝对黑暗和压抑。
徐庸走在最前,佝偻的身影在黑暗中却如同一盏不灭的明灯,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温和却不容侵犯的气场,将侵袭而来的邪气悄然排开三尺。陈默紧随其后,体内金煞之力运转,双眼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金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徐晓雯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胸口的护身符传来持续的温热,驱散着试图钻入脑海的蛊惑低语,但她手腕上那荆棘血咒的灼痛感却越来越清晰,仿佛在为她指引着某个方向。
“在……在那边……”徐晓雯声音微颤,指向黑暗深处,那是上次中央舞台的方向。
三人无声前行,脚下的地面柔软而粘腻,仿佛踩在腐败的花瓣与凝固的血浆之上。黑暗中,隐约可见两侧墙壁上那些扭曲的“艺术品”轮廓,它们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狞笑着,散发出浓郁的怨念。
突然,前方黑暗中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野兽的瞳孔。紧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密密麻麻的红点自黑暗中浮现,伴随着低沉的、充满饥饿感的嘶吼。那是被邪术彻底操控、失去人性的堕落者,他们的眼睛只剩下对生者精气的渴望。
“吼!”
数十道黑影如同猎豹般从四面八方扑来,速度快得惊人!
徐庸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那些扑来的黑影,只是将手中的烟袋轻轻一抖。烟袋锅中未燃的烟丝无火自燃,散发出并非烟雾,而是一圈清蒙蒙的、带着净世之意的光晕,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
光晕掠过,那些扑来的黑影如同被定身法定住,僵立在原地,眼中的红光迅速黯淡,随即身体如同沙雕般崩塌,化作缕缕黑烟消散,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举手投足,邪祟灰飞烟灭。徐庸的实力,深不可测。
陈默心中震撼,更加坚定了信念。他护着徐晓雯,紧随徐庸步伐。
越往深处走,邪气越重,空气中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藤蔓般扭动的邪能丝线,试图缠绕束缚三人。陈默并指如剑,指尖金煞之力吞吐,化作道道金色剑气,将靠近的邪能丝线斩断灼毁,发出“嗤嗤”的声响。
终于,三人来到了展厅中央。那里,景象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的圆形舞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枯萎黑玫瑰和惨白骨骼堆砌而成的祭坛。祭坛中央,正是那尊玫瑰女神像,但此刻它不再是冰冷的雕塑,而是仿佛拥有了生命!女神像通体散发着妖异的暗红色光芒,缠绕其身的荆棘如同活蛇般蠕动,深深勒入“肌肤”,汲取着某种能量。而女神像心脏位置那朵红玫瑰,此刻怒放到了极致,花瓣娇艳欲滴,红光流转,仿佛一颗真正搏动的心脏!
祭坛下方,跪伏着数十个身影,正是上次那些神情迷醉的宾客,此刻他们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口中念念有词,将自身的欲望与生命力化作无形的丝线,源源不断地注入祭坛和女神像中。而文森特,就站在祭坛前,背对着他们。
感受到三人的到来,文森特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角却挂着疯狂而扭曲的笑容,双眼完全变成了暗红色,与那女神像如出一辙。他右手手腕上的荆棘印记如同烙铁般发亮,与祭坛上的女神像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你们终于来了!”文森特的声音沙哑而亢奋,充满了邪异的魅力,“正好!见证‘玫瑰圣母’的完全苏醒!用你们,尤其是……”他贪婪的目光死死盯住徐晓雯,“这具纯净的容器,作为她降临世间最完美的祭品!”
他张开双臂,祭坛上的女神像红光大盛,一股庞大无比的吸力陡然传来,不仅针对徐晓雯,更试图抽取陈默和徐庸的生命力!跪伏的宾客们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徐晓雯手腕剧痛,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扯出体外!陈默立刻将金煞之力渡入她体内,帮她稳住心神。
“冥顽不灵。”徐庸淡淡评价了一句,终于第一次真正出手了。
他没有理会那吸力,而是向前踏出一步。仅仅一步,他佝偻的身影仿佛瞬间变得顶天立地,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洪荒太古的浩然正气冲天而起,直接将弥漫的邪气冲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祭坛的红光都为之一暗!
徐庸举起手中的烟袋,这一次,烟袋锅不再是磕灰,而是对准了祭坛中央的女神像。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徐庸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黄钟大吕,响彻整个黑暗空间,每一个字都带着净化邪祟的无上伟力,“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随着他的吟诵,烟袋锅中,一点纯净无比、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光明与正气的白色火焰,悄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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