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丁学院的夜,沉静而深邃。七舍西的房间内,鼾声此起彼伏。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几块清冷的银斑。
林羿盘膝坐在自己的上铺,身姿挺直如松。他没有像其他工读生那样沉入梦乡,而是将心神沉入魂海深处,那片亘古苍凉的黑暗虚空。
巨大的擎天剑碑巍然矗立,碑体上纵横交错的剑痕深处,暗金色的流光如同沉睡的熔岩,缓慢而沉重地流淌着,散发出毁灭与新生的锋锐气息。林羿的意识体悬浮在碑前,如同微尘仰望星河。他的神念高度凝聚,化作一缕无形的刻刀,反复地、不知疲倦地临摹、感悟着碑体上那篇新得的炼神秘术——《凝神化刃》。
“……意如剑…念如锋…斩妄存真…破迷障……”
“……凝神化刃…洞察秋毫…神念初成…”
玄奥的甲骨文在心间流淌。每一次临摹,都伴随着灵魂被无形剑意冲刷的刺痛感,如同钝刀刮骨。但林羿咬紧牙关,以强大的意志力承受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剧痛过后,自己的神念便凝练、坚韧了一分,感知的范围和精度也在缓慢而稳定地提升。那柄无形的“神念之刃”,轮廓正变得愈发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当神念的消耗接近极限,精神传来阵阵刺痛时,林羿才缓缓退出了深层次的感悟状态。他睁开眼,窗外夜色依旧深沉,距离卯时初刻的清扫任务还有一段时间。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如同火烧火燎。白天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和神念运用,对身体能量的消耗远超常人。他轻轻翻身下铺,动作无声无息,如同狸猫。借着月光,他从包袱里摸出最后半块硬邦邦的黑面包,就着水囊里微凉的清水,小口小口地、艰难地吞咽着。
粗糙的麦麸刮过喉咙,带来一阵干涩的刺痛。这劣质的食物,根本无法满足《九重劫身》淬炼体魄带来的巨大能量需求,更别提支撑神念的消耗了。林羿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旺盛的气血因为缺乏足够的滋养而显得有些虚浮,肌肉深处传来阵阵酸软的空乏感。
“必须想办法解决食物的问题…”林羿眉头微蹙,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心中盘算着。工读生的伙食配额极为有限,仅够勉强果腹。或许…该利用一下“点石成玉”的手段?但频繁出手,风险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目光扫过旁边下铺熟睡的小舞,小丫头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白天那包饼干的香甜。林羿的眼神柔和下来,无论如何,得让小舞吃饱。
卯时初刻,晨光熹微。林羿带着睡眼惺忪的小舞,准时出现在后山那条青石板小径上。
竹扫帚划过石面,发出规律的沙沙声。林羿的动作依旧沉稳,每一次挥扫都引动着脚下大地最温和的脉动之力,将石板缝隙深处的尘埃都震荡出来。但与昨日不同的是,他明显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感更重,气血的运转也滞涩了几分,那是能量亏空的征兆。
小舞努力地挥动着小扫帚,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还没睡醒,动作也有些绵软无力。
不远处的演武场西侧,王圣带着几个小弟也在清扫。王圣壮硕的身体动作依旧大开大合,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林羿这边,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昨晚那块温润如玉的石头,此刻正沉甸甸地揣在他怀里,时刻提醒着他这个新来的工读生绝不简单。
“老大,你看那小子…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一个瘦小的工读生凑到王圣身边,低声道。
王圣哼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挥舞扫帚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
清扫任务完成,回到七舍西匆匆洗漱,换上灰衣。早餐依旧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糙米粥和硬得硌牙的黑面窝头。林羿将自己那份粥里的米粒尽量挑给了小舞,自己只喝了些米汤,勉强压下胃里的灼烧感。小舞虽然懵懂,但也感觉到林羿的“照顾”,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上午依旧是墨痕老师的理论课。讲台上,墨痕老师正在深入讲解魂环的选择与吸收。
“…魂环的年限并非越高越好,必须与自身魂力等级、武魂特性、身体素质相匹配。盲目吸收超越极限的高年限魂环,轻则根基受损,前途断绝,重则爆体而亡,魂飞魄散!”墨痕老师的语气严肃,敲了敲黑板,“记住,魂师之路,稳扎稳打,方为正道!”
林羿端坐角落,听得极其专注。这些关于魂环本源力量与身体承受极限的知识,与他正在修炼的《九重劫身》隐隐呼应。炼体同样需要引动强大的力量淬炼筋骨皮膜,同样存在着承受极限。魂环中蕴含的魂兽本源力量,是否也能被《九重劫身》的法门所引导、炼化,成为淬体的能量?
这个念头如同火星,在他心中点燃。他下意识地内视魂海深处那座擎天剑碑。碑体上,《九重劫身》第一重“砺皮境”的暗金文字缓缓流淌,而第二重“锻骨境”的法诀依旧被迷雾笼罩。想要突破,必然需要更强大、更本源的力量冲击!魂环之力,或许是一条可行的路?但前提是,他的身体必须能承受住那种狂暴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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