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回荡在秘狱的甬道中。
赵天成依旧瘫在躺椅上,听到门响,眼皮懒洋洋地掀开一条缝,瞥见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嘴角便扯出一个惯有的、带着点戏谑的弧度。
“哟,老爷子,又来了?嘿嘿,我这儿门槛都快被你踏平了。”他声音含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嬴政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走到桌旁坐下,而是站在门口,面色沉凝如水,眉宇间锁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郁。他挥退了引路的狱卒,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回响。
赵天成察觉到他与往日不同的凝重气氛,稍微坐直了些,歪着头打量他,语气带着几分好奇:“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皇帝要抄你们家了?”
嬴政走到桌边,却没有立刻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按在粗糙的木桌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压抑着某种焦躁,最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非是家事……是国事。”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天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以及更深重的忧虑。“先生前番所言种种,开阔眼界,然……然施行皆需钱粮支撑。陛下……陛下有意大力开拓南疆,抚定百越,同时西向探寻商路,乃至……为将来可能之远征做准备。”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然连年工程虽已暂停,北疆军备、各地赈济、官吏俸禄,所耗依旧巨大。府库……府库如今捉襟见肘,一时难以凑齐支撑如此宏图所需之巨额钱粮。陛下为此,夙夜忧叹。”
赵天成听着,脸上那点戏谑渐渐收敛,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咂咂嘴:“哦……搞了半天,是皇帝老子没钱了,你们这些底下人跟着着急上火?啧,家大业大,开销也大啊。”
嬴政没有计较他的用词,只是紧紧盯着他:“先生学究天人,洞悉世事运转之机杼。不知……不知对此困局,可有良策以解陛下之忧?”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赵天成的回答。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笃定,这个看似万事不关心的狂徒,必有惊人之语。
赵天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这个啊?好办!”
嬴政心中猛地一跳,一股混杂着期待和难以置信的情绪涌上心头。果然!他立刻追问:“先生有何妙计?若能解此燃眉之急,于国于民,功莫大焉!”
“妙计谈不上,”赵天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晃悠着,“就是个法子。你们啊,眼睛别老盯着国库那点存货,也别光想着从百姓嘴里抠那点嚼谷。要学会……借力。”
“借力?”嬴政眉头微蹙,“向谁借?关东六国旧贵,其心叵测,恐难以倚仗。各地富商,虽有余财,然多为逐利之辈,无大利难以驱动,且易坐地起价,反噬朝廷。”
“谁让你去找那些不稳定因素了?”赵天成嗤笑一声,手指朝着嬴政的方向虚点了点,“找自己人啊!老秦人!那些跟着你们嬴氏一族,从西陲小邦一路打到这天下一统的老秦人!他们才是你们最铁杆的根基!”
“老秦人?”嬴政一怔,随即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感慨,也有无奈。
“老秦人……确是我大秦根基。然则,连年征战、徭役,关中之地虽为首善之区,其民亦多疲敝。寻常黔首,能维持温饱已属不易,焉有余粮可借?”
“纵有些军功地主、宗室子弟家资颇丰,然其粮秣亦关乎家族存续,岂肯轻易借出?若无足够抵押或……威逼,恐难成事。”他最后一句话带着帝王的思维惯性,但随即意识到在赵天成面前不妥,便没有深说。
赵天成看着嬴政,脸上露出一种“你怎么这么死脑筋”的表情。
“所以我说,你得下点血本啊!空口白牙去借,谁理你?你得让他们觉得,借粮给你,比把粮食烂在仓里,或者偷偷摸摸卖个低价,要划算得多!甚至……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血本?机缘?”嬴政目光一凝,“先生之意是……”
“很简单!”赵天成坐直了身体,虽然姿势依旧散漫,但眼神里透出认真的光芒,“朝廷公开向所有老秦人——主要是那些有产有业的——借粮!定下一个期限,比如……一年!到期之后,朝廷不仅如数归还借出的粮食,还要额外支付一笔‘利息’!”
“利息?”嬴政捕捉到这个词,他理解借贷需还利,但赵天成的语气似乎赋予了这个词更重的分量。
“对,利息!就是补偿!人家把救命的、保本的粮食借给你用一年,承担了你可能还不上、或者粮食贬值的风险,你当然得给补偿!这个利息,不能太低,得比他们把粮食存着,或者私下交易能获得的收益要高!具体高多少,你们自己算,要让人心动,觉得不借就亏了!”赵天成解释道。
嬴政沉吟着:“若利息过高,朝廷偿还压力更大……且,若到期朝廷仍凑不齐钱粮,无法足额归还本息,岂非失信于民,动摇国本?此风险……巨大。”他看到了其中的诱惑,但更看到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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