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求朝廷在财政和货币政策的制定上,必须更加稳健,甚至要牺牲一部分短期利益来维持长期的信用。
这对他这个掌管国家律法、某种程度上也参与经济决策的丞相来说,提出了极高的、前所未有的要求。
他之前对“铸币之权”的简单理解被彻底颠覆了。
蒙毅也握紧了剑柄。
身为将领,他更直观地感受到了这种联系:朝廷的钱币政策,竟然能直接影响到边境的战和!
这让他对经济事务有了全新的、沉重的认识。
扶苏听得脸色发白,声音都有些干涩:“竟……竟至于此?国内钱币贬值,竟能引发外族入侵?”
“财富缩水的愤怒,尤其是当他们认为被故意欺骗时,并不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来得弱。”
赵天成平淡地说道,“所以,域外之权,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它要求发行货币的朝廷,必须像一个最重信诺的君子,爱惜羽毛,维持币值的长期稳定。任何短视的掠夺性政策,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章邯深吸一口气,感到肩上的压力巨大:“如此说来,这域外之权,虽有利可图,但实则是一副沉重的枷锁,要求朝廷必须极度自律。”
“可以这么理解。”赵天成点头,“总结一下,域外之权的利:能掌握贸易定价主动,能通过贸易输出文化影响力,能获得巨额的铸币税收益,增强本国实力。”
“域外之权的弊:可能导致战略资源外流,资敌强敌;可能使本国部分经济受制于域外局势,增加不确定性;最重要的是,将本国货币信用与国际责任绑定,一旦国内货币政策失误,信用崩塌,可能立刻招致外部反噬,甚至是军事冲突。”
“所以,这东西,”赵天成最后说道,“不是要不要的问题。随着大秦影响力扩大,只要和外界有接触,这一天迟早会来。问题是,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承受这份权力带来的利益和代价了吗?准备好用超越国内需求的、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财政和货币纪律了吗?”
牢房里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扶苏在消化这远超他想象复杂的利害关系。
他第一次意识到,一枚小小的钱币,竟能牵扯出如此深远、甚至关乎国运战和的宏大命题。
章邯则在思考少府未来的职责。
或许,对矿产的开发、对铸币工艺的统一和防伪、对边境物资的管控,需要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
此时赵天成邪魅一笑,又说道:“说一个更吓人的,金融攻击的雏形。”
“这招或许现在还没人能用出来,但未来绝对可能。假设,有一个敌国,它手里积累了海量的秦半两。它并不急于用这些钱购买货物,而是等待时机。当它发现大秦国内因为天灾、战乱或者朝廷政策失误,出现经济困难、物价不稳、民心浮动的时候,它突然在短时间内,将手里所有的秦半两抛出来,疯狂抢购你们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关键物资,比如粮食!”
扶苏脸色骤变:“这……这是要做什么?”
“制造恐慌,加剧短缺!”
赵天成一语道破,“短时间内巨量钱币涌入市场,疯狂扫货,会瞬间推高物价,尤其是粮价!让原本就紧张的物资更加短缺!百姓一看粮价飞涨,更加恐慌,会挤兑商铺,囤积居奇,市场秩序彻底崩溃!朝廷为了平抑物价,要么被迫动用宝贵的储备粮,要么就只能看着民怨沸腾,甚至激起民变!”
“这叫‘输入性通货膨胀’叠加‘恐慌性抢购’,足以在你们内部最虚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虽然现在没人有这个意识和能力,但未来呢?当别人看透了你们钱币体系的命门,这就是一把无形的利刃!”
牢房内外,一片彻骨的寒意。
章邯只觉得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种攻击方式闻所未闻,却直指要害,防不胜防。
扶苏更是遍体生寒,从未想过货币还能成为如此阴毒的武器。
隔壁耳房,死寂得可怕。
嬴政面沉似水,但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货币……竟能成为比千军万马更可怕的攻城锤?
无声无息间便可瓦解一个帝国的根基?
这种超越时代的金融战思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震撼。
李斯则感到头皮发麻,赵天成描绘的这种攻击,超越了律法所能防范的范畴,需要的是对整个经济货币体系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掌控。
蒙毅也意识到,未来的敌人,可能不再仅仅是草原上的骑兵。
赵天成看着被震住的两人,总结道:“所以,域外之权,是蜜糖,更是砒霜!你们现在连国内的钱袋子都漏洞百出,半两钱信用不稳,私铸横行,物价隐患巨大。这种情况下盲目追求什么域外之权,无异于引狼入室,自掘坟墓!当务之急,是扎紧自家的篱笆——统一币制、严控私铸、稳定币值、管好战略物资流出!”
“先把国内这张协作网理顺了,让钱真正成为滋养本事、富国强兵的血,而不是四处漏水的破瓢!否则,别说域外之权,你们自己脚下的根基,都要被这混乱的钱给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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