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冲冲跑去B市的陆潭，头一天也没能见到陆老爷子。
倒不是说对方不想见他，而是真的不巧，老爷子在会客。
大会开幕在即，凭老爷子在国内商界的号召力，时间愈是接近，前来拜会的友人愈是多。
有些人可以挡，有些人就不行。
陆潭知道情况，但他的时间也有限，早早见到，早早把事情聊开，他就可以早早回去守着宗晴。
没办法，老婆长得太好看，年轻的时候就招蜂引蝶，临到老了也不消停。
他只比赵助理小几岁，两人相识几十年，交情很是深厚。
死缠烂打这招首先就用在这里。
赵助理也是无语，他和这户人家走得近。老爷子闲暇无事，与他聊天时，讲过三子一女的幼年趣事。
别看陆家老二现在温良敦厚的模样，曾经他是四个子女当中最顽劣的一个，调皮捣蛋的事情数不尽数，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脾气爆，办企业杂事又多，脑子全是事情，还要为了这个逆子去学校听老师教训。
回来逮着就是一顿暴力输出。
“老二是被我揍大的，工作后也不消停，找了宗晴这个品性还算良善的‘作’女，尽做些不靠谱的事情，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陆老爷子骂归骂，感情却是浓郁，“后面他大哥出了意外，一夜之间，他就懂事了。不过能力还是不大行，只能做个中规中矩的守臣。好在他俩生了个天才儿子，晨矅就像老天爷给陆氏量身订做的接班人，禀赋奇佳，学习能力也是强，可惜……遗传了他老爸那个恋爱脑。”
赵助理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只听只笑，却不搭话。
在他看来，就豪门这个圈子而言，陆家家风算是相当不错。首先当然是老爷子自身正气，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其次他在企业管理上威权的作风，但是在家庭的管教上，却是无为而治的风格。
按老爷子自己的话讲，就是因为老二，年轻时为了管他费了太多的心力，后面看他自然而然就懂事了，做事慢慢也有章法，于是就想通了。
年轻时老爷子没想过会挣出这么大的一个家业，临到老了也不想在传承方面费太大的劲。
主要是有陆晨矅这个孙子，撑得住场子。
扶他上任之后，老爷子慢慢淡出了陆氏企业的管理工作。去年开始，他组了一个律师团队，研究他名下遗产的分配方案。
赵助理位列其中，知道很多的内幕。
最初陆老爷子的想法是让二房控股国内的集团公司，欧洲、香港和G市的分公司归四房，两边的业务尽量分开，各自发展，各成体系，一两代后就算分开，各自也有生存之道。
但陆晨矅与苏姜暗自领证的消息传来后，老爷子的思想有了变化，赌气一般，他把四房的孙子陆晨珲拉回到集团公司，与陆晨矅形成叫板之势。
“要挫一挫晨矅的锐气。”
老爷子觉得太早把陆晨矅放到继承人的位置，又任其为所欲为，不把他这个爷爷放在眼里。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板着面孔，牙缝里又磨出三个字，“小骗子。”
赵助理轻轻挑眉，心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陆氏集团只能交到陆晨矅的手里，换个接班人，围绕在陆氏周边的投资人都不干呐。
但是老爷子不高兴，要发泄情绪，把F镇的项目抛给陆晨珲属于小试牛刀，由此产生的小小波澜，陆氏集团还是扛得动的。
赵助理心知肚明。
现在陆潭跑来B市，缠着要见老爷子，他完全没往宗晴的方向想，以为是这件事情的后遗症。
好好地劝，说老爷子真的忙，“后天吧，我看他上午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陆潭摇头，断然拒绝，“不行，明天我一定要见到老爷子。”
“明天啊？要不……晚上？我想想办法。”
“晚上可以，但是不能太晚，我要坐飞机回A城。”
“这么急？”
“对啊，你当我这个董事长每天在玩的吗？”
赵助理呵呵，心道，你上有老子顶着，下有儿子撑着，每天不就是在玩的嘛。
“嗯嗯，我帮你安排。”
以为说好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才刚刚起来，收拾好，刚刚坐到餐桌边，还没吃上呢，陆潭直接就冲进来。
他是一惊一乍的语气，“爸，出大事了。”
陆老爷子有昔日重来的感觉，脑门子有点犯抽，沉静片刻，他才转头，“五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个德性。”
陆潭一屁股坐到他的对面，哭丧着脸，“昨晚宗晴被人暗算了，腰椎椎体压缩性骨折。”
陆老爷子无语地瞥他一眼，“你俩已经离婚了，她受伤你送个花篮尽一下心意，就好了。”
陆潭眨眨眼，小心地说，“离婚还能复婚的呀。”
陆老爷子头也不抬，夹一个包子到碗里，淡声道，“这件事情你免谈。”
陆潭歪着头看他，“我这辈子只喜欢这一个女人，您……”
“只喜欢这一个？那你怎么又出轨？不止一回吧。”
陆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后面宗晴也做了不恰当的事情，大路朝天，你俩各走一边，离婚证都领了，还瞎折腾啥？”
陆潭努力回忆小时候，老爸爸拿着棍子追着打的场景。
但他现在头发斑白，额头布满皱纹，脸颊、脖子还长了好些老人斑……
他应该是追不动了。
“爸。”
陆潭抹起了眼泪，“您真的老了。”
这都哪跟哪？
陆老爷子原本想咬一口包子的，闻言停下动作，狐疑地看他。
“就我老？你不老？”
他没好气地答。
“跟您比，我……还好。”
陆潭垂下眸，很伤感的样子，“想到以前，您健步如飞，拿着棍子追打我的样子，那场景再也不可能了。”
陆老爷子无语了，筷子往桌上一扔，没好气地看他，“你是不是打算跟你儿子学，偷偷去民政局复婚？”
陆潭是玩真的，抬起眼，他小心翼翼地答，“来之前我看过您最近一期的体检报告，血糖稍微有点高，其余都是正常，尤其心脏功能好，能够承受一定量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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