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口内,焚天龙炎的余温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与血腥气。暗红色的砂石被先前恐怖的能量碰撞熔化成琉璃状的结晶,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逆鳞军士卒正在沉默而高效地打扫着战场,将同袍的遗体小心收敛,给重伤者喂下丹药,对残存的黑袍人进行最后的补刀,确保无一活口。整个过程肃杀而有序,唯有粗重的喘息和偶尔因牵动伤口发出的闷哼,昭示着刚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敖烬指挥着几名亲卫,将那名神君巅峰黑袍首领残破的尸体拖到一旁,仔细搜查可能携带的线索。他自己则走到龙渊身后数步远的地方,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激战后尚未平息的震颤,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狂热:“陛下!战场初步清理完毕!我军阵亡三十七人,重伤过百,轻伤者近半。歼敌五十八,皆为黑袍邪修,缴获部分邪异法器,但……未发现明确身份标识。”
龙渊背对着他,身影挺拔如岳,凝望着熔岩裂谷深处。那里,幽暗仿佛活物,吞噬着一切光线,只有更深处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隐约的嘶吼,证明着其中潜藏的巨大危机。他指尖萦绕的那一缕属于龙灵儿的魂力,在神王投影被轰散后,悸动似乎平复了少许,但那份微弱的联系并未增强,反而像是被某种力量更加严密地封锁、压制,透出一股令人心焦的沉寂。
“起来吧。”龙渊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内敛至极致,如同冰封的火山,“阵亡将士,记其名,收敛骨灰,待凯旋之日,重归龙墓,享万世香火。重伤者立刻原地救治,分发龙血丹,不惜代价。”
“诺!”敖烬起身,立刻传令下去。龙血丹珍贵无比,陛下此言,无疑是对将士性命的最大珍视,让所有听到命令的士卒心头滚烫。
“陛下,”敖烬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决然,“裂谷深处邪祟盘踞,更有神帝爪牙潜伏,危机四伏。末将请命,愿亲率一队精锐先行探路,为陛下扫清障碍!”他深知龙渊救妹心切,但刚才那神王投影的恐怖威压犹在眼前,他不能让陛下轻易涉险。
龙渊缓缓转过身,那双重瞳之中的金色已然褪去,恢复了深邃的黑色,但目光扫过,依旧让敖烬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看了一眼伤亡不小的军队,又望向裂谷深处,摇了摇头。
“不必了。”龙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昊天既已察觉,投影被斩,其本体或更强大的爪牙必已警觉。步步为营,反而落入其算计。况且……”
他顿了顿,指尖那缕魂力微微跳动:“灵儿的状况,不容拖延。这裂谷,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等着我们一头撞进去。”
就在这时,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龙渊身侧数丈之外,单膝点地。正是影蝠的统领,幽夜。她依旧一身黑衣,面容隐藏在暗影中,只有清冷的声音传出:
“陛下,影蝠急报。”
“讲。”龙渊目光一凝。
“根据擒获的几名外围哨探魂魄中零碎记忆拼凑,以及对我方捕获的低阶魔物进行溯源探查,基本可以确定,囚禁灵儿小姐的核心区域,并非在熔岩裂谷的最深处。”幽夜语速极快,却清晰无比,“裂谷深处,乃是一处名为‘万灵血池’的邪阵核心,能量反应极其庞大邪恶,应是对方经营已久的重要据点,囤有重兵,甚至有空间波动痕迹,可能连接着其他区域。但关于灵儿小姐的直接线索,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她伸出手指,指向与裂谷深处看似相反,却隐隐有所关联的某个虚空方向:“冥河支流,葬神窟。”
“冥河?”敖烬眉头紧锁,“那条传说中贯穿神域幽冥之地、污秽不堪、能侵蚀神魂的死亡之河?它的支流怎么会出现在这赤燎荒原?”
幽夜答道:“回禀将军,并非真正的冥河主干。据碎片信息显示,是神帝麾下大能者,以莫大法力,接引了一丝冥河支流的虚影,结合此地特殊的地脉煞气,人工开辟的一条‘伪冥河’,用以运输某种……‘重要物资’。而葬神窟,便是这条伪冥河在赤燎荒原的终点,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群,被改造为临时囚笼和……提炼工坊。”她说到“提炼工坊”时,声音微微有些发冷。
“提炼?”龙渊眼中寒光暴涨,瞬间想到了灵儿被抽取血脉魂魄的惨状,“他们是在那里进行血脉提炼?!”
“记忆碎片显示,是的。”幽夜低头,“而且,有迹象表明,近期将有一批‘货品’(包括可能的重要‘祭品’)通过这条伪冥河航道,从葬神窟运往他处,或许是送往神域。时间……可能很紧迫。”
情报如同惊雷,在龙渊和敖烬心中炸响。
局面瞬间清晰,却又无比残酷地摆在了面前。
选项一:直扑熔岩裂谷深处的万灵血池。那里是敌人明面上的大本营,力量最强,陷阱最多。攻打那里,若能端掉这个据点,无疑能给予神帝势力重创,也能最大程度打击对方。但风险极高,一旦陷入僵持,灵儿可能就会被从冥河支流转移走,届时再想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强攻硬打,逆鳞军刚经历恶战,伤亡不小,面对以逸待劳、经营已久的坚固据点,胜算几何?即便胜,也必然是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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