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的头无力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脸色灰败,唇色泛着不祥的青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昏厥在她面前,将所有的脆弱与生死,赤裸裸地摊开。
璃璟跪坐在他脚边,手中紧紧攥着那只空了的紫檀小盒,盒身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惶恐。
门外,是心思难测、可能与毒杀案牵扯甚深的福伯;府外,是虎视眈眈、欲除裴容而后快的各方势力;而宫内,那赐下“补汤”的皇帝,此刻是忧是喜,亦未可知。
他能信任的,似乎只剩下她。
这个认知,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璃璟几乎喘不过气,却又在同时,激发了她骨子里从未察觉的勇气与坚韧。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不能让人知道他已昏迷,尤其是福伯!
她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对着门外扬声道:“福伯,千岁爷吩咐,他需静心运功化解药力,任何人不得打扰,你且在门外守着,没有召唤,不准任何人靠近!”
门外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福伯那嘶哑的、听不出情绪的回应:“老奴遵命。”
第一步,暂时稳住了。
璃璟不敢有丝毫松懈。她走到裴容身边,试探性地轻声呼唤:“千岁爷?千岁爷?”
没有任何回应。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探向他的颈侧。皮肤触手冰凉,唯有脉搏还在微弱地跳动,证明着生命的顽强。
必须让他离开这张象征着权力、却也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中的书案。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扶住他沉重的身躯,试图将他从椅子上挪下来。他的体重远超她的想象,仅仅是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就已让她额头冒汗,双腿发软。
好不容易将他的一条手臂绕过自己的肩膀,璃璟几乎是半背半拖地,搀扶着他,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挪向内室。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引起门外福伯的怀疑。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终于将他安置在内室那张宽大的床榻上时,璃璟已是大汗淋漓,几乎虚脱。
她不敢休息,立刻拉过锦被,仔细为他盖好,试图驱散他身体的冰凉。又拧了温热的帕子,轻柔地擦拭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以及唇边那一点已然干涸的、带着暗色的血沫。
做完这一切,她搬来一张绣墩,紧紧挨着床榻坐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的脸,耳朵却竖得老高,警惕地捕捉着门外哪怕最细微的动静。
时间,在死寂的守护中,缓慢地流淌。
夜色,如同浓墨般浸染开来,笼罩了整个裴府。
书房内没有点灯,唯有内室角落一盏长明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长,扭曲。
裴容依旧昏迷着,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眉宇间因为痛苦而紧紧蹙着,仿佛在梦魇中挣扎。偶尔,他会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破碎的音节里,夹杂着“母亲”、“冷”、“杀”之类的词语,充满了孤寂与戾气。
璃璟听着,心中酸涩难言。这个在外人眼中冷酷无情、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内心深处,是否也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与脆弱?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露在锦被外、依旧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掌心的那一点点温度,去温暖他。
“会没事的……”她俯下身,在他耳边极轻地、一遍遍地重复,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你会没事的,裴容……”
不知是那解药终于起了作用,还是她这微不足道的陪伴与呼唤起了效,到了后半夜,裴容的呼吸似乎渐渐平稳了一些,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身体的冰凉,也开始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
璃璟不敢合眼,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守着他。疲惫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她只能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用疼痛保持清醒。
就在天光即将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绝非福伯脚步声的窸窣响动!
璃璟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挡在了床榻前,另一只手迅速探入怀中,紧紧握住了那枚冰冷的“含沙射影”。
是谁?是福伯终于按捺不住了?还是其他潜伏在府中的眼线?
那响动在门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倾听里面的动静。随后,是极轻的、如同猫爪划过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璃璟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冷汗却已浸透了内衫。她脱力般坐回绣墩上,看着床榻上依旧沉睡的裴容,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委屈与后怕,涌上心头。
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滑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份独自承担的重压,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明了的、深切的心疼。
晨光终于透过窗棂,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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