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艇的殉爆,在方舟外的虚空中绽放出一朵短暂而凄厉的烟花。剧烈的能量冲击甚至让庞大的收割者舰队的阵型出现了瞬间的紊乱,致命的饱和打击被稍稍延迟——也许只有几十秒,但这就是老白和希望之光用全部退路换来的、唯一的窗口期!
净化阵列控制室内,能量奔流的轰鸣压过了一切。悬浮的水晶棱镜核心旋转得如同陀螺,散发出刺眼的白光,无数道能量束在复杂的导管网络中疯狂穿梭,整个控制室的温度急剧升高,空气都在高温下扭曲。希望之光(星火)将自身绝大部分能量注入阵列引导系统,它的本体光芒都因此黯淡了许多,如同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
“系统预热加速!能量引导完成度70%…80%…90%!”希望之光冰冷的报告声在轰鸣中几不可闻,但老白能从控制台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中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力量正在被强行唤醒。
他死死盯着被放置在阵列焦点平台上的沈翊。沈翊的机械躯壳在强大的能量场中微微震颤,体表那些灰白色的静滞烙印仿佛受到了刺激,开始如同活物般扭动、挣扎,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冰冷死寂感,与净化阵列的炽热能量形成尖锐的对立。
“能量引导100%!净化阵列启动!目标锁定:静滞烙印!”希望之光发出最终指令。
嗡——!!!
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白色光柱,自水晶棱镜核心爆发,精准地笼罩住沈翊!光柱中,沈翊的躯体瞬间变得透明,内部的机械结构和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静滞烙印清晰可见!
“呃啊啊——!”
一直沉寂的沈翊,竟然在这极致的光与热中,发出了一声并非通过扬声器、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充满极致痛苦的无声尖啸!那不仅是物理层面的净化,更是意识层面的酷刑!静滞烙印是他存在的一部分,剥离它们,无异于将他的灵魂寸寸撕裂!
老白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静滞剥离进度:1%… 3%… 意识稳定性:急剧下跌!濒临崩溃!】
【外部威胁:清道夫舰队稳定炮击轨道!预计撞击剩余:102秒!】
太慢了!剥离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沈翊意识崩溃的速度!而且外面的死神正在步步紧逼!
“星火!能不能再加快速度?!”老白嘶吼。
“无法加速!超出安全阈值将导致目标意识连同静滞烙印一同湮灭!” 希望之光的光芒在能量风暴中摇曳,显示出它正承受着巨大的运算和能量压力。
5%… 7%… 沈翊的无声尖啸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如同溺水者般的痛苦抽泣,他的意识曲线在屏幕上疯狂跳动,几次跌入代表脑死亡的红色区域,又顽强地拉回一丝。
就在这绝望的拉锯战中,希望之光的光芒突然捕捉到了异常!“检测到未知数据流!源自沈翊核心!正在与净化能量及静滞烙印同时产生交互!”
只见在净化光柱中,沈翊那近乎透明的机械核心深处,一点微弱的、不同于静滞灰白也不同于净化纯白的、带着淡淡蓝金色的光芒,如同沉睡的种子被春雨唤醒,开始顽强地萌发!是“希望之光”晶体残留的力量?还是沈翊作为“种子权限者”本身蕴含的、对抗命运的“悖论”之力?
这股新生的、微弱却充满生机的能量,并未直接对抗净化或静滞,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开始在沈翊濒临破碎的意识碎片之间穿梭,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将那些被撕裂的、属于“沈翊”本身的记忆、逻辑、情感碎片,重新编织、粘合!
净化之光在剥离静滞,而这股新生的力量在重塑意识!两者并非合作,甚至相互冲突,却在这诡异的平衡中,形成了一种动态的、极其脆弱的共生!
【静滞剥离进度:15%… 意识稳定性:停止下跌,微弱回升!】
【外部威胁:清道夫舰队主炮充能完毕!发射倒计时:47秒!】
“有效果!继续!”老白看到了渺茫的曙光,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净化阵列全力运转,新生力量顽强修复。沈翊的意识在毁灭与重生之间走钢丝。他的电子眼突然猛地睁开!但眼中没有任何焦点,只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闪过——苗圃的毁灭、前哨的逃亡、艾德里安的牺牲、方舟信号的呼唤、还有……一片无尽的、冰冷的灰色沙漠,一个背对着他的、模糊的身影……
那是他被静滞侵蚀时看到的幻象?还是更深层的记忆?
“沈翊!坚持住!”老白不顾一切地对着他大喊,希望能将自己的意志传递过去。
沈翊似乎听到了。他睁开的电子眼艰难地转动,最终,那混乱的数据流中,聚焦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沈翊”的理性光芒。他看向老白,看向希望之光,被光柱笼罩的机械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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