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马昕攥着腰间玉带,扣的手指微微发紧,指尖触到温润玉质时才定了定神。
今天有活干了!
晨光刚漫过应天府的城墙,青灰色砖缝里还凝着露水,三百名身着靛红服的兵士已列成两列纵队,
长矛斜指地面,枪尖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吕大人,辰时已到,咱们该动身了。”
马昕侧身让开半步,目光掠过元使吕昶身后两名佩刀的护卫,笑容里掺着恰到好处的热络。
吕昶年近五旬,锦袍领口绣着暗纹云鹤,他抬手理了理腰间金鱼袋,
目光却扫过兵士们握着长矛的手
——指节分明,却不见常年握兵的厚茧。
“马大人倒是守时。”
吕昶声音不高,目光却像探照灯般扫过街口。
街角酒肆的幌子正被风掀起,靛青色布面上绣着“崖云楼”三个墨字,
伙计正将一屉热气腾腾的包子,端到临街桌前,白雾裹着肉香飘过来,引得两名元兵悄悄咽了咽口水。
队伍刚拐过文昌巷,就见前方传来一阵喧哗。
二十余名农夫,推着独轮车迎面走来,车上装满了金黄的稻谷,车辕上插着的小旗写着“应天仓”三字。
马昕快步上前,笑着对吕昶解释:“这是城郊农户给官仓缴粮,今年秋收好,百姓们都乐意多缴些。”
吕昶停下脚步,看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孩童从农夫身后钻出来,手里攥着半块麦饼,正仰头对推车的汉子说着什么。
汉子放下车辕,从布兜里掏出个红果递给孩童,指尖沾着的泥垢清晰可见。
“马大人,”吕昶忽然开口,“应天府下辖农户,今年亩产能有多少?”
马昕心头一跳,面上却依旧笑着:“托吴王洪福,今年风调雨顺,上等田亩产足有三石。”
他抬手示意队伍稍等,转身对身旁的亲兵低语两句,亲兵快步钻进旁边的粮店,片刻后捧着一本账册跑回来。
马昕接过账册递到吕昶面前:“这是上月的纳粮账,吕大人不妨一观。”
吕昶翻账册的手指顿了顿,目光落在墨迹未干的地方
——那处的数字,比前几页稍显潦草,显然是临时补填。
他没点破,只是合上册子,目光转向粮店门口挂着的价牌:“粟米百文一石,倒也平价。”
穿过两条街,前方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身着铁甲的兵士正列队走过,甲片碰撞声在巷子里回荡。
马昕指着队伍笑道:“这是护卫内城的巡防营,每三日换防一次,个个都是精锐。”
吕昶眯起眼,看着兵士们胸前的甲胄——甲片虽亮,却能看到边缘处的磨损,而且队伍走过时,
有两名兵士的步伐,稍显踉跄,像是没受过长期训练。
“哦?”吕昶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一名兵士腰间的箭囊上,
“听闻吴王府弓兵善射,不知这些兵士箭术如何?”
马昕立刻对带队的百户使了个眼色,百户上前一步,朗声道:“回吕大人,我等每日晨练箭术,十箭至少中七。”
话音刚落,就见街对面的靶场里,几名兵士正在射箭。
箭矢嗖嗖射出,竟有三箭正中靶心。
吕昶却注意到,靶场周围的围栏格外高,而且兵士们射箭时,都刻意避开了队伍所在的方向。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没再多说。
正午时分,队伍来到秦淮河畔。
画舫在河面上缓缓划过,丝竹声顺着风飘过来。
马昕引着吕昶登上一座酒楼,二楼临窗的位置早已备好酒菜。
窗外,几个孩童正在河边放风筝,风筝线在蓝天上划出一道道弧线。
“吕大人尝尝这道‘秦淮四鲜’,”马昕夹起一筷子银鱼,
“这是今早刚从秦淮河捞的,新鲜得很。”
吕昶夹起鱼,却没放进嘴里,目光落在楼下的码头。
码头上,几名脚夫正将一箱箱货物搬上商船,箱子上贴着“吴王府贡品”的封条。
“马大人,”
吕昶放下筷子,“这些贡品要运往何处?”
马昕放下酒杯,笑容依旧:“是送往濠州的军需,那边天冷得早,得提前备好棉衣。”
吕昶点点头,目光却扫过脚夫们的袖口——那里沾着的不是棉花,而是细碎的丝。
午后,队伍来到城外的一处军营。
营门两侧,十几面旗帜迎风招展,“吴”字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马昕引着吕昶走进营中,兵士们正在操练,呐喊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吕昶绕着操练场走了一圈,目光落在兵士们的鞋子上
——鞋底虽厚,却没有长期行军磨出的纹路。
“这是咱们的先锋营,”
马昕指着一名正在舞枪的兵士,“此人叫周云,曾在和你们交过手,一杆长枪耍得虎虎生风。”
吕昶看着周武舞枪,却注意到他的枪杆是新的,枪头也没有实战留下的缺口。
傍晚时分,队伍返回应天府。
城门处,几名税吏正在查验进城的商队,商队老板递上文书,税吏仔细核对后,笑着放行。
吕昶停下脚步,看着商队里的货物——大多是丝绸、茶叶,却不见粮草和兵器。
“马大人,今日多谢款待。”
吕昶站在吴王府门前,目光扫过马昕身后的兵士,
“应天府的兴盛,果然名不虚传。”马昕笑着拱手:“吕大人客气了,明日再陪大人逛逛应天的夜市。”
吕昶点点头,转身走进驿站。
待他走远,马昕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对身旁的亲兵低语:“把今日吕昶注意过的地方,都再检查一遍,特别是粮店的账册和军营的鞋子。”
亲兵躬身应下,快步离去。
夜色渐浓,应天府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
马昕站在街角,看着往来的行人,眉头却紧紧皱着。
他知道,吕昶绝非等闲之辈,今日的那些破绽,恐怕早已被他看在眼里。
这场虚与委蛇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的心究竟向着哪一方,还是需要探一探的。
他眺望夜空,“需要让他们,相信应天空虚!
才能,孤军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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