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玲嘴角那颗黄豆粒大的水泡,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眨眼。她看着炕上不停摇晃的婆婆,又看了看吓得不敢上前的儿子,感觉自己就是磨盘中间那点粮食,下一秒就要被碾碎、榨干,连声叹息都挤不出来。】
高秀平见妹夫撂下生病的母亲直接去城里上班,没有将母亲从医院接出来送到家里,气得牙根痒痒:“这郑忠诚也太不负责任了,这个家,他是不想管了?”
曲桂娥叹了口气:“别说了,得帮秀玲想想办法,说多了竟给她添堵。”
母女二人带着四个孩子一起去高秀玲家,郑刚见到妈妈赶紧扑上去:“妈,奶奶怎么了?”
家宝和建设头一次看到瘫痪的病人,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好好的人,怎么会这样?
净芳直接哭了:“姑奶奶能活吗?”
高秀玲嘴角起了黄豆粒大的水泡,眼睛的白眼球全是红色的,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婆婆,感到自己就是夹在两个磨盘中间的谷物,被随意碾压,马上变成油饼。
她拍拍儿子的肩膀:“小刚,奶奶的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得帮奶奶倒水吃药,还可以帮奶奶洗脸……”
曲桂娥心疼孩子:“秀玲,别让孩子干那些活,孩子太小了,我来帮你。”
郑刚懂事地凑到奶奶跟前:“奶奶,你哪里疼?”
林淑芳摇了摇头:“不,不疼……”
她现在说话不利索,头和四肢都在不停地摇晃,小刚见奶奶变成这样,有些害怕:“奶奶,你怎么了?”
说着,小刚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边哭边说:“奶奶你快点好起来,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不调皮了。”
高秀平赶紧上前把小刚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小刚乖,奶奶会好起来的。”
可小刚还是止不住地抽泣,身体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高秀玲强忍着泪水,走过来摸摸小刚的头:“小刚是男子汉了,要坚强,我们一起陪奶奶战胜病魔好不好?”小刚哽咽着点了点头,用小手抹了抹眼泪。
之后,小刚不再去姥姥家玩了,每天都会守在奶奶身边,虽然年纪小,但他很努力地按照妈妈说的去做,给奶奶倒水、递药,他一下子长大了。
林淑芳看着懂事的孙子,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病情似乎也在这浓浓的亲情中,有了一丝好转的迹象。
曲桂娥每天做饭都多做一些,让家宝送过来,减轻女儿的负担。
高秀平给林淑芳设计一个特殊的病号“床位”。她让妹妹高秀玲在炕头那地方砸了一个洞,掀开一块石板,在洞口那地方放上一个坛子,上面盖一块板子。
林淑芳现在只剩一条腿一只脚能动弹,一只手颤抖着不能抓东西,但是能做简单的支撑,所以在炕上自己能挪动身体,也能用脚踢开并盖上坛子盖。
经过这样的设计改造,当高秀玲不在家的时候,林淑芳慢慢挪动,勉强大小便能够自理,这大大减轻了高秀玲的工作量,也减轻了林淑芳的心里负担。
她没事就自己锻炼挪动身体,尽量减轻儿媳妇的负担。
高秀平见妹妹太累:“秀玲,地里的活就别干了,让忠诚安排家里的吃穿用度,你只负责受累就可以了,不要太逞强。”
高秀玲连连摇头:“那不行,人哪能离得开地?只有脚踩在田埂上,手里攥着这把土,我这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对她而言,这片土地就是一味最好的药。一镐头下去,泥土翻涌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把心里的憋闷都豁开了一道口子;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滴进土里,仿佛把日子的苦也一便浇了进去。
在这片无声的土地上,她无需言语,所有的焦虑和疲惫都在一次次挥镐中被抖落、碾碎,化作了田垄间规整的痕迹。
是这片土地拖住了她,让她在喘不过气的日子里,终于能喘几口舒服气儿。
她告诉姐姐:“不干活我就得憋死,我不能闷在家里。”
高秀平理解妹妹的难处,土地给予我们的是一种无声的疗愈。就像沙子一样,小孩子喜欢玩沙子,那是一种游戏,那细腻的沙子,在指尖流动,能让人放松身心,释放压力。
土地也是如此,对于高秀玲来说,它就是那个巨大的沙盘。她在地里劳作时,一镐头一镐头地刨着土,就如同在沙盘中塑造着自己的世界。
每一次用力,都是在释放内心的焦虑和疲惫;每一滴汗水,都带着生活的苦涩与希望。
在土地的怀抱里,她忘却了家中的烦恼,只专注于眼前的土地。土地接纳了她的痛苦,给予她力量和慰藉。
她在这里重新找回了自我,感受到了生活的意义。那一片片翻耕过的土地,就像她内心被治愈的痕迹,让她有勇气面对生活的种种困难,继续坚强地走下去。
她不敢去想未来是什么,在她的世界里,每一天都是挑战,她被动行走在生活的轨迹上,孩子要管,老人要管,地里的庄稼要管,猪鸡鹅狗也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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