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的突突声碾碎了院落的平静,一岁的小郑刚望着妈妈和奶奶消失在尘土里,世界在他眼前崩塌,哭得撕心裂肺。
高秀平冲过去抱起这个烫手山芋,孩子的眼泪滚烫地砸在她肩上,也砸醒了她作为姐姐的本能,高秀玲那头怕是天要塌方了。
高秀平从婆家的一堆乱摊子里逃出来,回到娘家,脚跟还没站稳,又到妹妹高秀玲家救急。
高秀玲的婆婆林淑芳病了,用村里的拖拉机载着送到医院。刚满周岁的孩子郑刚见妈妈坐上拖拉机,奶奶也被扶到拖拉机上,拖拉机突突突开走了。
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见他原本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眼眶也渐渐泛红,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儿。
小鼻子皱成一团,鼻翼急促地翕动着,发出细微的抽噎声。粉嫩的嘴唇微微颤抖,原本咿咿呀呀想要说话的小嘴,此刻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
他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额头也因为紧张而皱出一道道纹路。
他先是愣了几秒,随后迈着还不太稳的小短腿,朝着拖拉机开走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追去,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奶奶”。
可拖拉机越开越远,他追不上,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高秀平见状,赶紧上前把他抱起来,轻声安慰着,可他依旧在高秀平怀里哭得浑身颤抖:“妈,我要妈妈……”
高秀平赶紧把他抱起来:“小刚,好宝贝,奶奶病了,妈妈带奶奶去看病,病好了就回来。”
小刚根本不听,一个劲地哭闹,高秀平抱着哭得打嗝的小刚,心如乱麻,她想起妹妹秀玲,自从嫁到郑家,就没过过一天轻省日子。
婆婆林淑芳身子骨弱,只有一只手利索,另一只手小儿麻痹症,蜷缩着伸不开;大伯哥常年住在福利院,周末接回来……里里外外全靠秀玲一个人硬扛。
如今顶梁柱婆婆一倒,秀玲那单薄的身子,怎么经得起医院和家庭的两头煎熬?
她看着外甥小刚委屈的小眼神,胸口一阵刺痛。
曲桂娥见小刚不停地哭,扯了一下家宝,家宝立马会意:“刚子,上次买的大白兔奶糖,我还藏了两块,我带你回去找找。”
郑刚听说有糖吃,止住哭声:“你总是骗我们,找到了,你就自己吃,不给我们。”
净芳也在旁边质疑哥哥:“就是,哥哥总欺负我们,有好东西就抢着吃。”
家宝很没面子,他在大姑面前极力维持的高大形象,被郑刚和净芳的检举揭发给摧毁了:“你们别胡说,我那是逗你们玩,我保证这次把糖分给每个人。”
郑刚不太相信:“你又骗人,我才不信呢。”
小建设见小刚弟弟和净芳姐姐都在数落家宝哥,有些幸灾乐祸:“大哥,你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在家里欺负弟弟妹妹,算什么本事?”
家宝见弟弟妹妹都都不相信自己,急得涨红了脸,跺着脚说:“我真没骗你们,不信咱们现在就回去找。”
说着便拉着郑刚的手要走。高秀平看着这一幕,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是甜的。
她摸了摸郑刚的头说:“小刚乖,跟着哥哥回去看看,要是真有糖,大家一起吃,哥哥如果多吃,我就揍他。要是没有,大姨给你买。”
郑刚半信半疑地点头,家宝带着弟弟妹妹回家了,四个孩子几乎是小跑着,仿佛跑慢了糖就没了。
高秀平冲着孩子们的背影喊道:“家宝,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然后她转身对曲桂娥说:“娘,秀玲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曲桂娥一把拉住她,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指甲缝里还嵌着搓玉米棒子留下的淡黄痕迹,传递着不容置疑的阻拦。
“不行,你不能去,别不当回事,你自己不爱惜自己,没人心疼你。”
高秀平说:“可是,秀玲自己在医院怎么行啊?”
曲桂娥说:“你别着急,慢点走,去你三舅家,让你三舅妈给安排,她这个当姐姐的,妹妹病了,应该让她知道。”
高秀平有些不解:“娘,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层关系,秀玲就是懒得张嘴求人,我还提醒她找人帮忙,她说找不到人,三舅妈是她婆婆的姐姐,怎么能不管呢?”
曲桂娥说:“林淑芹对妹妹家很少关心,尤其是秀玲他们结婚后,她把姐姐家的烂摊子交给秀玲就甩手不管了。”
高秀平感觉妹妹的小体格不堪重负:“娘,不是还有明泽、明宇他们吗?明浩也长大了,我去找他们,不能让秀玲自己扛着,一家人总得互相帮衬。”
说着,她抬脚往三舅家走去,曲桂娥在后面喊道:“秀平,你慢着点,说话也要注意点分寸。”
高秀玲自从嫁到郑家,一边到生产队干活,一边照顾只有一只手能干活的婆婆,大伯哥有癫痫病,住在福利院,每个周末接他回家住两天。孩子有时候也会缠着她,小孩子哪里懂得母亲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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