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平一家人来说,一九五九的春节是蓝色的,尤其是高秀平自己,心底的蓝色氤氲到皮肤外面,脸上发着蓝光,阴森森有些吓人。
过去的一年,她的生活被狂风暴雨搅得鸡犬不宁。为了维护舅舅的亲情把娄翰林赶走,为了替母亲说句公道话,在高连生的支持下间接气死姥姥。
这还不够,为了扞卫自己一直以来在家庭中一言堂的地位,跟嫂子发生冲突,最后直接上升到跟哥哥的冲突,连母亲也站在哥哥嫂子一边。
之前遇到这种情况,娄翰林一定会站出来为她撑腰,可是现在,娄翰林领着新婚妻子吴月以客人的身份来拜年,他脸上出现的焦虑和担忧,连同杯中酒一口饮尽,眼睛和嘴巴迅速闭上。
高秀平从满桌子菜肴中抽离,没有看到挽留的目光,玲玲和英子的眼睛里,发出的也是蓝色的光,她打了一个寒战,转身回到自己屋子,把门重重地关上。
高秀平坐在炕沿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曾经那个温暖的家,如今变得如此陌生。她以为自己一直坚守的都是对的,那个曾经众星捧月的自己,如今变成众矢之的。
突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秀平,是我。”是母亲的声音。高秀平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曲桂娥走了进来,坐在她身边,轻声说:“孩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也别太倔了,你哥哥嫂子都是为你好。”
高秀平咬着嘴唇,心里还是不服气:“哼!可拉倒吧,啥叫为我好?就是想在这个家里立威风,让我听他们管制,不是吗?”
曲桂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秀平,你想想,你这些日子的做法是不是太冲动了?舅舅的事,你处理得欠妥当;姥姥的事,你也有责任。你哥哥嫂子只是希望这个家能和和睦睦的。”
高秀平别过头去,眼眶泛红:“那他们也不能这么对我,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他们看不到吗?我为了谁啊?”
曲桂娥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我们都看得到,可你也得听听别人的想法。你和娄翰林分开,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可日子还得往前过。”
高秀平嘴硬道:“娄翰林都结婚还提他干嘛?两条腿的驴找不到,两条腿的人遍地都是,我做过的事不后悔!”
曲桂娥了解自己的孩子,不能掰她的尖:“娘没说你后悔,不提娄翰林了,那高连生也不行,怎么说你姥姥去世他都有责任,你如果继续跟他在一起,我也不同意。死去的人可是我的娘啊!”
高秀平不假思索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干脆不嫁人,我就一直陪着娘,只要娘不欺负我就行!”
高秀平说完居然笑了,曲桂娥被她整得哭笑不得:“娘怎么会欺负你呢?只是不嫁人可不行,我可不想让你当女光棍,丢不起那人!”
高秀平听曲桂娥说话,一般情况是前半句好话听着高兴一秒钟,后半句立马打击就来了,让你瞬间拉满情绪,不生气都不行。
“娘,不结婚丢啥人啊?”
曲桂娥说:“一个大老姑娘嫁不出去,别人会怎么说?知道的是你眼光高,不知道的一定会说你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高秀平说:“我就眼光高怎么了?嫁不嫁人碍着谁了?娘,我呀,要嫁就嫁大学生,或者要一万元彩礼,要不然就不嫁。”
曲桂娥生气地说:“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就这条件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高秀平见母亲生气,反倒认真起来:“娘,我说的是真的,我想找个我能看得上的人,帮我学习提高,要找文化人,管他长啥样,丑俊胖瘦我都不在乎,这要求过分吗?”
曲桂娥没想到高秀平转来转去还是纠结没读书的事情,总也摆脱不了自己没文化的阴影,心中一阵酸楚,她握住高秀平的手,说道:“娘知道你心里苦,想学习是好事。但这大学生和一万元彩礼,根本不可能。”
高秀平倔强地说:“娘,那我就不嫁人。这两个条件,具备一个就行,没有这条件,我宁愿不嫁,大家都知道我是要求太高才光棍,不寒碜。”
曲桂娥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娘也是为你好,怕你条件太高,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秀平眼睛坚定地看着前方,“娘,空就空,为啥非得嫁人?没有合适的我偏不嫁。”
曲桂娥看着女儿如此执着,心中也有了一丝动摇,“那行,娘就支持你这一回。但你也别太钻牛角尖,遇到合适的人,条件也可以放宽些。我看吴永正那孩子就不错,一定有大出息!”
高秀平摇了摇头:“娘,你不知道,吴永正脾气太馊了,我当代课老师的时候,亲眼见过他揍学生,下手可狠了,有暴力倾向的人,野心重,就算有出息,我也不稀罕。”
曲桂娥感到惊讶:“他有暴力倾向?那不行!哎!这小伙子看着挺仁义的,没想到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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