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八年,趁着全民大炼钢的热潮高吉梁从沈阳返回老家,凭借他的机灵和睿智在公社找到了一份水利干事的工作,成了一个标准的国家干部。
曲桂娥做梦都没有想到能有这一天,她曾无数次彻夜难眠,以为自己的儿子白养了。
自己唯一的儿子高吉梁九岁过继给高殿玉,十五岁被高殿玉安排去沈阳学技术,儿子的每一次离开都像是从她的身体里抽掉所有的血液,她的身体一次次被她自己不能左右的现实抽空。
高秀平一木撑天,在暗无天日的苦海中将一家人拉上岸,一个个毛发无损,到现在住上了全村最好的房子,按理说曲桂娥该知足,这一家人也都该知足。
现实严重打脸,英子的背刺和母亲的偏心,让她的心如三九天的酸菜缸子又冷又酸。她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是母亲的一句“有尿往家里呲。”
曲美学见矛盾激化严重,打击面越来越多,她想好好劝劝高秀平。
高秀平越想越气:“四姐,这个家的每个人,当然不包括你和翰林,从头到脚,从吃的到住的,哪个不是我拿命换来的?他们有什么理由伤害我?”
曲美学很同情高秀平,也很理解她的处境:“秀平,是这样,现在日子好过,人都这样,扩了疮疤忘了疼,这是自我保护。”
高秀平不理解:“他们自我保护,谁保护我呀?”
曲美学耐心解释说:“你在家人面前一贯都很强势,所以大家就忽略了你的感受,以为你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
高秀平还是不能理解:“不是这样的,如果是没想到有情可原,现在的情况是,已经反复提醒了,根本不是没想到的问题,而是从根本上就没把我当回事。”
曲美学听明白:“我的理解是,你想让他们感恩戴德,对你毕恭毕敬的,是这样吗?”
高秀平对曲美学的用词不太喜欢,仔细想想也是那么回事:“我不用他们对我感恩戴德,起码的尊重应该有吧?”
曲美学看得清楚:“人的想法不一样,你想要英子对你态度好一点,不太可能,她对谁都那样。”
高秀平想起英子对母亲的态度,动不动就顶嘴,动不动就翻脸,感觉曲美学说得很对:“四姐,你说英子这死丫头,我如果不管她,就她这一身毛病,将来不就废了吗?”
曲美学说:“那不一定,个人有个人的命,兴许她找了一个好人家,把她供起来呢!也不一定。”
高秀平被曲美学逗笑:“四姐,你在说笑话吗?就她那德行,谁敢要她呀?”
曲美学认真地说:“秀平,我不是在说笑话,天生我才必有用!你没有看到英子的优点吗?她能说会道,很会来胡事,这一点你不行。”
娄翰林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听姐妹俩交谈,当他听到曲美学说高秀平“这一点你不行”的时候,立即警觉起来,高秀平从来不许别人说自己一个“不”字,谁说朝谁上。
果然,高秀平浑身起了化学反应,仿佛是喝了滚烫的开水,五脏六腑都燥热难忍。
娄翰林赶紧救场:“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秀平她自己独当一面,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所以也就无所谓什么来胡事之类的,那些东西都是虚了冒套的,没意义。”
这时候刘佳玉从屋里跑出来,悄悄对几个人说:“你们回屋去吧,有好东西吃。”
娄翰林说服曲美学和高秀平姊妹俩一起进屋。
原来是曲桂娥把高秀平偷偷揣回来的一把豆子炒熟,让大家香香嘴。
娄翰林曾经警告过高秀平,别为了家人太委屈自己,碗边饭吃不饱肚子,没必要冒这个风险。高秀平说我又不多拿,只够塞牙缝的,没有人会怀疑。
大家围坐在屋里,正准备吃豆子时,英子突然大叫:“公社干部来了!”
众人瞬间慌了神,这偷拿集体的豆子可是大问题。
曲桂娥手忙脚乱地想藏起豆子,高秀平也脸色煞白,心里暗叫糟糕。娄翰林反应最快,他迅速将装豆子的碗藏到身后的柜子里,还不忘用一件旧衣服盖住。
英子突然又哈哈哈大笑:“哼,做贼心虚!这就是你的本事,你就是这样给我做榜样的,还天天教训我!”
刘佳玉反应过来:“英子,你,你这个骗子!”
英子眼睛铮亮,瞳仁里跳出两簇鬼火。
高秀平被英子气得浑身发抖,后牙槽磨出青麦粒破碎的涩香。她指着英子的鼻子,怒声道:“你这个死丫头,竟如此顽劣,拿这种事开玩笑!”
曲桂娥也在一旁责怪道:“英子,你怎么能这样,差点把大家吓死。”
英子却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我不过是想看看你们的样子,谁让你们偷偷藏豆子,还教训我。”
高秀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英子,你若再这般不懂事,以后有你吃苦头的时候。我偷拿豆子是不对,但也是为了让大家能多吃一口,你怎能如此任性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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